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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4集电视连续剧《大唐茶圣陆羽》第5集

浏览次数: 发布时间:2024-03-15 17:47:50

外景:竟陵西湖潋滟的湖波,晨雾笼罩的芦荡,以及芦荡半空中喧集的群雁。寺庙远景,随着镜头拉近,门楣上方显现出“西塔寺”三个苍劲大字。庙前的平地上,正在晨练的西塔寺方丈智积禅师,芦荡中三只张开羽翼的大雁,和羽翼下躺在襁褓中的婴儿。满脸惊异的智积禅师快步跨过去将婴儿抱起……继而婴儿变成小和尚从寺庙大门走出来。走着走着,小和尚变成背着背篓、手拄树棍跋涉在高山峡谷间的青年陆羽、壮年陆羽、老年陆羽……接着文字由小到大,推出电视剧片名:《大唐茶圣—陆羽》。

 

第五集

 

内景: 凉亭的石桌前。

三人见牢子进来,一起站起来。

风琴拱手:“牢子大人大驾光临,有失远迎,恕罪、恕罪!来人,为牢子大人备上一副杯筷。来,牢子大人,我们共饮一杯!”

牢子:“不知各位先生请在下来,有何吩咐?”

风琴:“吩咐不敢当,饮酒,就是饮酒。来,干!”

随后,净土馨洁、苏箫三人你一杯、他一杯,很快将个牢子灌得醉眼朦胧、满脸桃红。

苏箫一手端杯,一用搭着牢子的肩膀:“牢子大人,今天早晨在大堂之上,足下向县台大人禀报说,是李儒生李先生用壁虎毒死死囚,可是你亲眼所见?”

牢子双眼顿时瞪得老大,目光刚同苏箫的目光相对,又赶紧移开:“是、是……”

苏箫见状,抓住牢子肩胛骨的手猛一使劲,牢子疼得身子一歪,呲牙咧嘴连声“哎哟”,几乎瘫倒在地上。

牢子哭丧着脸道:“各位大人,在下不过一个小小的牢子,家中上有老下有小,还得指望在下那点奉禄回去过活……他们要在下那样说,在下岂敢抗命?”

苏箫:“那你就可以胡说八道诬陷好人?”

说罢手又一紧,捏得牢子当时就跪倒在地上。一旁的风琴抬了抬手,将苏箫止住。

风琴:“只要你能说出实情,我等决不会为难你。”

牢子:“好,我说、我说。昨天晚上,县台大人命人带着饭菜,亲自来到牢房……”

 

(回忆)镜头中出现昨晚牢内的画面:身着官袍的田启贵由几名随从陪同跨进牢房。牢门开处,一个身影跨了进来。李儒生定眼一看,正是田启贵,不由“哼”了一声,将头偏向一边。

田启贵假惺惺地道:“李先生,对不起,这全都是一场误会,误会!这不,本官给你赔礼来了……”

李儒生愤懑地道:“你唯恐李某抢了你的官位,派人行刺李某,这也是误会?你指使管家买通项兴劫持李某的一对儿女,随后又将李某抓来,并指使人加害于李某,难道这也是误会?”

田启贵被问得哑口无言,顿了顿,尴尬地道:“李兄,实在对不起,真的是一场误会。让你受苦了,本官略备薄酒,为你送行,吃罢这顿酒,就放你回去,好吗?”

说着使了个眼色,一个随从提着饭盒跨进来,将酒菜摆上。

李儒生:“放我回去?你敢吗?就不怕李某去京城告你的御状?”

田启贵:“哪能呢?在下冒犯了李兄,李兄心里有气,说几句过火的话发泄发泄,这也是情理中的事情,本官一点也不怪你。酒菜放在这儿,等你说够骂够了再细细地酌、慢慢地饮,好吗?本官就告辞了!”

田启贵离开后,李儒生越想越生气,欲掀掉酒菜,一旁的死囚忙将他拦住:“李先生,这么好的酒菜,掀到地上岂不可惜?您不用点儿?真的不用?你不用小人可就不客气了!”

说罢,举起酒杯、挟起肉鱼一阵狼吞虎咽。吃着吃着,死囚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,接着捂着肚子叫唤起来。

李儒生忙将他扶住,关切地问:“兄弟,你怎么啦?”

死囚:“酒菜里……有、有毒……”

死囚不等说完,便嘴角流血,在李儒生的怀里挣了挣,不再动弹。

听说死了人,牢子、衙役、管营先后来到牢内,又是验尸、又是满牢房查验,连昨夜皎然用石子砸死的那条死壁虎也不放过,连同那些酒菜一起收走了……

 

镜头又回到院内凉亭的石桌前。

牢子:“各位大人,实情就是这样。早晨在大堂之上,都是田府管家谢峦让在下说的,在下也是被逼无奈啊……”

苏箫随即将一份笔录送到牢子面前,牢子咬咬牙,提笔在上面画上押,按上手印。

 

内景:第二天早晨,县衙大堂内。

李儒生被押了上来。田启贵手持那只放着死壁虎的盘子喝道:“李儒生,现已查明,此人是你用壁虎的毒毒死的。为什么要毒死他,快快如实招来!”

李儒生:“田启贵,酒菜是你送去的,吃酒的人是因为吃了你送去的酒菜才被毒死的,你却推到李某身上,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?”

田启贵:“胡说,在你睡觉的地方发现了这只壁虎,壁虎系九大毒虫之一,分明是刚进牢房时他就给了你一个下马威,你怀恨在心,便将此壁虎的唾液放进酒菜里。而酒菜又是本官送去的,你毒死同牢房的囚犯,再嫁祸于本官,你毒啊!”

李儒生冷笑一声,义正词严地道:“田启贵,别以为你做了这里的县令就可一手遮天!李某虽一介书生,对医术也略知一二。此人中的并非是壁虎的毒,而是砒霜之毒。你害怕李某上京告状,先是想借同牢囚犯的手杀了在下。当你们的如意算盘落空后,便以探视为名,送来毒酒,牢房内的两个人无论谁死了你都可以把罪名推到另一个的身上。这点连三岁的小孩都会玩的把戏,你骗得了谁?告诉你,李某还是那句话,要么你就将李某杀了。只要还有一口气,李某决不会同你善罢甘休!”

田启贵暴跳如雷:“快快与本官拖下去,往死里打……”

话音未落,忽然门外又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嚣声,邓班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:“禀报老爷,一帮生员又来到衙门口,口声声要见老爷……他们还说……”

田启贵:“他们还说什么啦?”

邓班头:“他们还说,死囚是吃了老爷送去的酒菜才被毒死的……他们还说要联名上京城告御状呢!”

田启贵:“他们胡说……”然后压低嗓门,谓一旁的谢峦说:“谢先生,这事他们是怎么知道的?这如何是好?”

谢峦:“依在下之见,防止夜长梦多,不如干脆判他个谋杀罪,咔嚓一下算了……”

田启贵没好气地道:“杀、杀、杀,就知道杀!都是你!你难道惹的麻烦还不够大吗?李儒生不过让你坐了几天大牢,硬嚷着要把他抓来。看看,那么多人,三番五次闹到衙门口来。这些读书人个个神通广大,要是真闹到京城,本官这顶乌纱还保得住吗?”

谢峦被训得面红耳赤,张口结舌地道:“是是是……老爷,总不能……总不能因为那些人来衙门一闹,就把李儒生放了吧?”

田启贵:“那是自然。此人杀不得,自然也放不得,可又关不得,如何是好……”

谢峦眼珠儿转了转,又冒出来一个主意,心怀鬼胎地道:“老爷,竟陵衙门关不得,难道别的地方也关不得?”

田启贵经谢峦一提醒,双眼不觉一亮:“对呀,竟陵关不得,难道别的地方也关不得?”

田启贵将桌子一敲,再次升堂。

县衙大堂内,李儒生再次被带到。

田启贵:“李儒生,本官知道,你们本意并非要伤害那个死囚,属于误伤,且判你个‘误伤人命罪’,画押吧!”

李儒生:“人是你毒死的,李某何罪之有?”

田启贵只当没听见似的,朝衙役们使了个眼色。几个衙役不由分说,抓住李儒生的手,强行在事先拟好的口供笔录上按了手印,充军湖州苦力营做苦力。

 

外景:竟陵东门城门外路口。城墙,乡间房舍,树林,道路。

李儒生满脸胡茬,头发散乱,头顶胡乱地缠着一个髻,脖子上套着木枷,由两个公差押了出来。李夫人带着陆羽和李季兰早守候在路口。这些天不见,李儒生已被折磨得面呈死灰、骨瘦如柴,李夫人不觉心如刀割,一声:“夫君……”扑上去抱住丈夫嚎啕大哭,陆羽和李季兰也扯住李儒生的衣襟痛哭不止。

李儒生含泪劝道:“夫人不要难过,能离开这里何尝不是件好事?我走后,两个孩子就全靠你照应了。在这里能呆就呆,不能呆就带着孩子们回老家去!”

李儒生随后又抚摸着陆羽和李季兰的头,怜爱地说:“你俩一定要懂事听话,不要惹娘生气,啊?”

二人一边点头一边抽泣不止。刚刚将家中的一应事情交待完毕,智积禅师和风琴、净土馨洁、苏箫等几位好友也来为他送行。

李儒生动情地道:“在竟陵的这些年,能结识这么多好兄弟好朋友,儒生实在是三生有幸。怎奈时乖运舛,遭此劫难。要不是各位全力救助,儒生早死于非命。大恩大德今生恐难回报,只有等下辈子再结草衔环……”

李儒生说罢,已是泣不成声,欲跪地拜谢,被众人扯住。众人好生劝慰,相互挥泪依依惜别。

 

内景:李家屋内。

送走了李儒生,李夫人领着陆羽和李季兰回到家里。丈夫离去,李夫人感到心里空落落的。风不知什么时候将窗户推开,把桌上的书札纸张掀下来撒了一地。陆羽一见,忙跑上前去用凳子搭台先掩上窗门,然后将散落的书札纸张拾起来用石条压住。丈夫在时常在这里挥毫泼墨写字画画……

 

(回忆)镜头中出现李儒生在书房内写字画画、教两个孩子念书识字的画面……

 

如今却人去楼空……李夫人睹物思人,想到伤心处,禁不住直抹眼泪。陆羽见状,赶紧用衣袖在凳子上擦了擦,扶李夫人坐下。

陆羽懂事地劝道:“伯母不、不要难过,伯伯不在,还有疾、疾儿呢。疾儿会洗衣扫地、汲水、做饭,疾儿会照、照顾好兰儿姐姐和伯母的!”

李夫人心头一热,不觉将两个孩子一起抱在怀里号啕大哭。

打这之后,陆羽总是第一个起来,先把院子打扫干净,然后再到井里打水浇花、洗衣物。李季兰见了也赶紧过来帮忙。见两个孩子这样懂事,李夫人心中总算得到一些慰藉。

 

外景:新年伊始,转眼又是一年的春天。和煦的风虽然吹绿了湖边的垂柳,而早春的天气仍充满阵阵凉意。

 

画外音:平日,李儒生的几位好友风琴、净土馨洁、苏箫常来家中探望,并不时着人捎些银两过来,智积禅师也常差徒弟们送些柴米油盐过来接济他们、帮助他们整理家务。尽管如此,李夫人一想起远隔千里的丈夫在苦力营受苦,一家数口骨肉分离,顿时心如刀割。她想来想去,决定还是回老家湖州的好,这样一家人在一起互相也有个照应……

 

应着画外音,镜头中心同时出现风琴、净土馨洁、苏箫等人到家中来探望、送银,及智积禅师差徒弟法广、法远等送柴、送米、挑水扫地的画面……

 

内景:李家客厅,陆羽和李季兰在扫地、擦桌凳,风琴、净土馨洁、苏箫三人一起跨了进来,苏箫拿着一袋银子。

陆羽、李季兰异口同声地道:“三位伯伯好!”

李季兰接着朝里屋喊道:“娘,风伯伯他们来啦!”

李夫人由秋月搀扶着从里屋出来。

李夫人:“三位伯伯早!”

风琴、净土馨洁、苏箫三人异口同声地道:“夫人早!”

礼毕,苏箫将银袋放在桌上。

李夫人忙过去抓起银袋推辞说:“苏伯伯,使不得,使不得……上回送来的银子还没花呢,老让你们破费,这回说什么也不能收!”

风琴:“夫人,你这样就见外了。李公不在,照顾你们母子三人我们可是责无旁贷啊,你还跟我们讲什么客气呢?”

随后分宾主坐下,秋月为众人奉茶。

李夫人:“各位伯伯为我们家的事,费了不少的心。我相公离开后,又承蒙伯伯们关照,妾即使结草衔环,难报万一……”

李夫人说着,眼圈都红了,欲起身拜谢,被众人阻止住。

李夫人:“也不知我家相公在那边情形怎样……各位伯伯,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……”

风琴:“夫人请讲!”

李夫人:“我们老家本是湖州。这些天来,妾思来想去,觉得还是回去的好,一家人在一起,好歹也有个照应,不知各位伯伯意下如何?”

净土馨洁:“可是,湖州路途遥远,夫人你一个妇道人家,拖儿带女的,让我们如何放心得下?”

苏箫:“是啊,到时候李公回来,一家人不是仍然可以团聚了吗?”

风琴:“夫人,湖州远隔千里,要说回去,还是等李公回来再一起回去也不晚……”

李夫人:“请伯伯们放心,一路上有秋月和长贵在身边,不会有事的……”

苏箫:“一家人在一起好歹有个照应,夫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。既然夫人去意已决,就由夫人去吧!”

 

内景:李家客厅内。陆羽正在扫地。

李夫人:“疾儿,你过来,伯母有话对你说。”

陆羽放下扫把,来到李夫人跟前:“伯母,什么事?”

李夫人语重心长地道:“疾儿,伯母想和你商量件事。你伯伯不在,你兰儿姐姐又小,伯母一个妇道人家,这些日子虽有你师傅和各位伯伯照应,总觉得不便,伯母想带着你兰儿姐姐回老家去。虽然伯母也舍不得你,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,所以伯母打算让你回到你师傅身边去,不知你意下如何?”

陆羽仿佛晴天霹雳,“扑通”一下跪在地上,焦急地道:“伯母您说什么……怎么,伯母不要疾儿了?是疾儿不听话惹您生、生气啦?伯母,您不能不要疾儿啊……兰儿姐姐,快跟伯母说说,不要撇(扔)下疾儿!疾儿一定听话、不淘气,伯母您千万不能撇、撇下疾儿啊……”

说着哭了起来。李季兰跑了过来,见母亲不肯带陆羽走,一下子也急了,忙抓住李夫人的胳膊哭道:“娘,带上疾儿吧,别扔下他呀娘,娘啊别扔下他……”

 

画外音:两个孩子的哭声和哀求声,仿佛千钧巨锤敲打着李夫人倍受煎熬的慈母之心。她何尝不想带陆羽一起去?可是,一来,当年同智积禅师说好,只是将陆羽抱来养一阵子的;再则,这里离湖州远隔千里,两个孩子都还小,而且丈夫又是充军到那里去的,自己此行也是吉凶难料,要是有个闪失如何对得起老禅师?因此她思索再三,觉得陆羽还是留下来的好。

 

应着画外音,镜头中出现两个孩子哀求的画面:两个孩子一边哭叫一边摇晃着李夫人的胳膊苦苦哀求着……

 

李夫人噙着泪,轻轻地道:“昨天,伯母已经同禅师商量过了,禅师也答应让你留下来……”

 

画外音:陆羽跪在地上,不停地哀求。可是,事情已经到了无法逆转的地步,他还能怎样?

 

外景:街道,李家门前,装好的车驾,原野上初升的朝阳。

李家门口的街道上,智积禅师、风琴、净土馨洁、苏箫等人前来为李夫人母女俩送行。

李夫人带着女儿李季兰准备上路了。她四处打量,唯独不见陆羽。

李夫人:“疾儿哪去了?”

李季兰:“我去找他!”

李夫人:“兰儿,不用找了。不能带他一起去,他心里不好受,一定是躲到什么地方偷偷地哭去了……”

智积禅师长叹一声,难过地道:“长痛不如短痛,你们走吧!”

李季兰含着泪说道:“不,疾儿一定会来的,我要等疾儿……”

无论李夫人怎么劝说,李季兰就是不听。秋月和长贵连哄带劝地把李季兰抱到车上,她却倔强地从车上跳下来:“见不到疾儿弟弟,我就不走、我就不走……”

李夫人:“长贵,不能由着她,你把她抱上车!”

长贵来到李季兰跟前:“小姐,疾儿不会来了,我们走吧!”

李季兰:“我不,我不嘛……”

再次被长贵强行抱上车。听得一声“驾!”马车朝城外驶去。

车刚刚驶出城,忽然听见一声:“等等我……”转眼陆羽气喘吁吁从城门口跑了出来。李季兰一见,忙从李夫人怀里挣脱,跳下车去,二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嚎啕大哭。

随后,陆羽取出一块用乌泥石磨的护身符,含着泪挂到李季兰的脖子上,哭道:“兰儿姐姐,往后疾、疾儿不在身边,你看到此石,就好比见、见到疾儿了,啊!”

李季兰掏出一块帕子送给陆羽,哭道:“疾儿,千万别忘了兰儿啊……”随后,两个孩子又是一阵抱头痛哭。

秋月过来劝道:“疾儿乖,听话,放手让兰儿姐姐走吧……夫人说了,等回去安顿好,就来接你!”

李季兰哭着倔强地道:“你骗人,疾儿不去我就是不走!”

秋月:“夫人真的是这么说的……”

秋月好不容易才将他俩扯开,连拉带哄地把李季兰拉上车。随着一声响亮的鞭声,马车载着李夫人的抽泣声和李季兰的哭喊声渐渐远去。

陆羽跟在马车后面奔跑着,追赶着,凄怆地呼喊着:“伯母……兰儿姐姐……别忘了回来接疾儿啊……”

 

外景:竟陵西湖边。盈盈绿荷,潋滟的碧波,游鸢的水鸟。

年幼的陆羽托着腮帮子坐在西湖堤边望着湖水出神。自从李夫人带着女儿李季兰回湖州后,陆羽就像丢了魂似的。他的心依然停留在在李家、和兰儿姐姐相处的日子里……

 

镜头中当即出现陆羽和李季兰相处的画面:二人一起在湖边采花草、扑蝴蝶、掐荷叶、捉鱼虾,在湖岸边戏谑嬉闹、开心地跳着、笑着……

 

随着幻影的消失,镜头回到潋滟的湖波前,坐在湖边的陆羽仍呆呆地望着湖波,泪流满面。

这时,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。陆羽抬头一看,只见师傅智积禅师来到身后。陆羽一声“师傅……”扑到智积禅师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。

智积抚摸着陆羽的头,怜爱地说:“陆羽啊,你应该明白,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,就像天上的日月也会有阴晴圆缺一样。他们走了,你心里很难过,为师知道。可是,人一辈子要走好多好多的路,会遇到好多好多甚至比这还要让人伤心难过的事情,所以做人就应该学会忍受,忍受伤心、忍受疾苦、忍受磨难、忍受各种无法想象的创痛与煎熬。当年我佛经过千磨万难,终于修成正果。为师以为人的种种烦恼皆因满头尘丝所致,你只有皈依佛门,才可免除那些烦恼。往后,跟着你师兄法广、法远上山打柴,得空时诵诵经、参参禅,时间一长,慢慢就习惯了!”

陆羽擦去眼角的余泪,和智积禅师一起回寺去了。

 

内景:西塔寺的浴房内,放着一只浴盆。晚上,半空悬吊的三蕊灯。浴盆内,智积禅师正在为脱得精光的陆羽洗澡沐浴……

 

速写:智积禅师一边替陆羽搓背沐浴,一边讲述皈依佛门道理。智积禅师讲着讲着,陆羽却伏在浴盆内睡着了……

 

此刻,陆羽再次梦见了李季兰,梦见在李家的那些日子:李家的客厅、院子,花园,墙边的蔷薇花……花园中间的一条几案前,陆羽和李季兰一起在折叠千纸鹤,李儒生在书房吟诗作画,李夫人在门前一边绣花、一边看他们玩耍。他俩一起惬意地叠着玩着,不知有多开心、多高兴、多快乐。就在这时,忽然天空中出现一只苍鹰,朝他们扑来。他俩还没来得及躲避,只见苍鹰一掠而起,抓起李季兰腾空而去。他惊恐不安,追出院子,伤心地叫道:“兰儿姐姐、兰儿姐姐……”一下被摇醒,仍伏在浴盆中,方才只是一个梦。

 

陆羽抬头一看,见师傅手里拿着递刀,趁他洗澡熟睡时,正在为他剃度。

见陆羽醒来,智积禅师连声道:“别动、别动……”

陆羽摸了摸溜光的顶瓜皮,哭道:“我不做和尚、不做和尚……”便“哇”地一声大哭起来。

智积:“当和尚有什么不好?参禅悟道,修成正果,其乐无穷……”

智积苦口婆心连哄带劝,好不容易才将他劝得不哭了。随后又取出一件新改做的僧衣,语重心长地劝导说:“陆羽徒儿,打为师将你从芦荡抱进本寺的那刻起,上天就已做出定数,表明你与我佛有缘,不要三心二意了。这是为师花了几个晚上替你缝制的僧衣,快快穿上,切莫着凉!只要你潜心悟禅,将来必成正果!”

陆羽见说,又哇地一声哭起来:“我不要什么正果,我只要和兰儿姐姐在一起……僧衣难看死了,我不穿、我不穿……”

智积一下火了,将浴盆一拍,正色道:“不许再闹!如若再闹,执行寺规!”

面对师傅严厉的面孔,过去和尚违反寺规挨竹杖、面壁思过的情形不觉浮现在陆羽的眼前……

 

画外音:陆羽不再哭闹。就在递度的这一刻,他也渐渐地明白过来。义父、义母和兰儿姐姐走了。他们一走,自己的家也就只能是西塔寺了,不做和尚还能怎样?剃度后,智积禅师给陆羽取法名为法海。从此,他除了面对古佛青灯诵经打坐,只能跟着法广、法远两个师兄打柴、放牛、打扫寺院、干杂务……

 

应着画外音,镜头中出现陆羽剃度后的画面:头剃得溜光、穿着僧衣的陆羽面对古佛青灯诵经打坐……跟着法广、法远打柴、放牛、打扫寺院、干杂务……

 

外景:西塔寺山门。竟陵西湖。由西塔寺绕湖而过通往竟陵城西门的大道。

这天,法广带着陆羽到竟陵城内去打酱油。经过渡口头时,忽然旁边一间屋子里传来一阵琅琅的读书声。陆羽过去一看,是一家私塾,私塾先生正襟危坐,面对桌前的诗书炯炯入神,几个学童更是双手释卷大声诵读着。此刻,陆羽眼前不觉又浮现出和李季兰一起上私塾、一起诵读诗文的情形……

 

陆羽不由暗暗自语道:眼前的这些学童在读书识字、诵读诗文,而我陆羽只能在寺庙干些杂活,让原本该用来读书识字的宝贵时光白白地浪费掉,多可惜呀……

想到这里,陆羽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。就在这时,一件东西“忽”地一声从窗内飞出来。陆羽拾起来一看,是一本张衡的《南都赋》。陆羽朝屋里一看,原来是两个顽皮学童趁先生全神贯注诵读诗文之际,其中一个把另一个的书本抓起扔了出来。当先生抬起头来时,两个学童顿时又噤若寒蝉,端坐在那里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。见法广走出老远,陆羽赶紧将那本《南都赋》拾起来往怀里一揣,大步追了上去。

 

内景:西塔寺饭堂内。饭桌、条凳。又到了傍晚开斋饭的时候,僧侣一个个手拿钵盂排着长队,火头僧正在为他们打饭打菜。当僧人们打好饭菜在桌前吃的时候,智积禅师便在人群中一个个搜寻起来。他找来找去,独独不见陆羽来吃饭。

智积:“法广、法远,你们看见法海了吗?”

法广、法远异口同声地答道:“没有,师傅。”

法广:“打酱油回来,他把酱油往伙房一放,就不知道到哪去了……”

智积:“唉,打李先生一家去湖州后,这小家伙心中便一直郁郁寡欢、闷闷不乐。虽然已为他剃度,可他毕竟是个孩子。小家伙到底哪去了呢?法广、法远,你们一起到庙周围找找看。”

法广、法远一左一右分途寻找,在一处汇合。

法广:“法远,看见法海了吗?”

法远:“没有……”

看见智积禅师从庙里出来,二人连忙上前禀报:“师傅,没找着。”

听说没找到陆羽,智积禅师不由皱了皱眉头,独自走出庙来。行到寺西侧的塔下,只见一个小和尚坐在一块石头前。智积禅师过去一看,正是陆羽。石头上放着一本泛黄的书,陆羽的目光落在书上,嘴里“咕嘟咕嘟”作读书状,连智积禅师走到近前他也未能察觉。直到智积禅师伸手去抓书时他才回过神来,但为时已晚。

智积将书翻了翻,见是一本张衡的《南都赋》,脸一沉:“这书是哪来的?”

陆羽怯懦地站起来:“捡的。”

智积将书往自己的掌上一拍,厉声喝道:“在哪捡的?再捡本来看看!”

 

画外音:陆羽用不解的眼神望着师傅。不就一本书吗?师傅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?望着智积禅师生气的样子,陆羽感到一阵茫然。他哪里知道,师傅作为佛门中人,决不容许自己的徒弟涉猎那些“杂书”、“闲书”乱了心志。为了惩罚陆羽,智积禅师命陆羽连夜将《金刚经》背诵十遍,并将他交给法广、法远两个师兄看管。十遍背下来,已经半夜……

 

应着画外音,镜头中出现陆羽在庙外的石头上看书的画面:陆羽读书时被智积发现……智积手持“杂书”训戒陆羽……陆羽连夜背诵《金刚经》、法广、法远手持经书在一旁监督……三人夜阑中哈欠连连走出藏经阁……

 

内景:禅房内,是一个大统铺。和尚、沙弥一个挨一个睡在统铺上。

第二天清晨,随着一阵起床的钟声,和尚、沙弥纷纷爬起来,唯独陆羽睡得正香。法广走过来,将他摇醒。陆羽抬头一看,见天还未亮,又懒洋洋地躺回到床上。

法远拧着他的耳朵叫道:“火房没柴了,还不起来,难道拿你的胳膊腿烧啊?快起来、快起来!”

 

外景:天刚蒙蒙亮,晨雾笼罩的树林内气色昏暗。晨露从叶片上滑落下来,犹如下雨一般。陆羽跟在两个师兄后面,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钻进林子里。顽皮的法远故意将一棵树使劲一摇,然后飞快地跑开。树上的露珠雨点般落下来,淋了陆羽一身,他却躲在一边拍掌直笑。

开始砍柴了,法广将柴刀往陆羽面前一扔,谓法远:“别闹了,干活吧。”

陆羽年幼体弱,连柴刀都拿不动。来到一根酒杯口粗的树旁,陆羽学着他们的样子在手上吐了口唾沫,轮起柴刀砍起来。一棵树还没砍断,手上早打满了血泡。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好不容易将树砍倒,剁成一段段。当他将柴抱出树林时,见两个师兄在路边下“成三棋”。陆羽又累又饿,不得不在附近的一个树墩上坐下来歇息。树墩还没坐热,屁股早挨了一脚。

法远指着面前的柴吼道:“砍了这么点就想坐啊?去去去,不砍齐三捆柴,你别出树林!”

陆羽委屈地道:“为什么你们不砍要我一个砍?”

法远:“怎么?反天了你?还敢犟嘴?”

陆羽将柴刀一扔,赌气地道:“不砍,就是不砍!”法远朝他一连几个耳光:“你反天了不是?”

陆羽气极了,哭丧着脸正要还手。法远却将他的胳膊拧住,一把将他摔倒在地上,一阵拳打脚踢。

法广连忙过来将他俩拉开,斥责道:“干活,打什么架?”

 

内景:晚上,寺庙的禅房内。半空吊着一盏三蕊灯。陆羽躺在床上,浑身就像散架一般。迷糊中,感到掌心痒痒的。他睁眼一看,原来是师傅智积禅师正为他在打满血泡的手掌擦药。陆羽心头一热,酸楚的泪水不觉夺眶而出。顺着忽明忽暗的豆油灯,智积禅师很快发现了陆羽被打得青紫的脸。

智积:“法海,脸上是怎么回事?”

陆羽含着泪,没有吭声。智积禅师不由将目光投向法广、法远。法广的嘴巴噏了噏,没有出声。法远心虚地道:“是他,是他自己不小心……”

智积用责备的口吻说道:“法海年纪尚幼,你们做师兄的难道就不能多关照一些?”随后抚摸着陆羽的头疼爱地说:“以后可得小心点,啊?”

面对师傅慈祥的目光,委屈的泪水顿时像两条小溪从陆羽的双颊汩汩地流出来。他心头一热,一头扎进智积禅师的怀里“嘤嘤”地哭起来。

 

内景:第二天晌午,方丈室内,智积禅师正在禅房打坐,法广走了进来:“禀报师傅,火门山的邹夫子前来拜访。”

智积见说,连忙迎了出去。

门外进来一个美髯平胸的壮年汉子,纶巾长袍,神采奕奕,正是火门山才子邹坤。

智积:“哪阵风把先生吹来了?善哉善哉!”

邹坤:“昨夜西风凋碧树,自然是西风,西风啦,哈哈!”

二人一起走进方丈室,分宾主坐定,智积禅师忙吩咐备茶。陆羽将一杯香茶呈了上来。

智积指着茶杯里的茶谓邹坤说:“先生可曾品出味道来?这是什么茶?”

邹坤品了一口,连声赞道:“好茶、好茶,香中带涩,涩中带醇,醇中带幽,幽中带绵……如果弟子没有猜错的话,定是武夷岩茶四大名丛之一的水金龟茶!”

智积伸出拇指赞道:“先生果然是品茶高手,可曾知此茶的来历?”

邹坤顿时兴致高涨:“说起此茶,嘿嘿,可是颇有来历的……”

 

镜头中出现一片茶园的画面,同时响起阵阵潮水般的喊山声。一群茶农抬着三牲供品吹拉弹唱、蹦蹦跳跳正在祭山。潮水般的声音透过苍穹,直冲云汉。天庭的御茶园内,一只水金龟听到下界传来的喧闹声,晃了晃脑袋……

 

方丈室内,陆羽为邹坤奉茶时,也被邹坤说的故事深深地吸引住,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听起来。

邹坤:“这是一只在天庭玉帝仙茶园里专门为茶树浇水的水金龟。老龟在青云山云虚洞里修炼千年,原想得成正果后,上天庭谋取一官半职。没想到上了天庭,那无情的玉帝老儿却派它专门为仙茶园茶树浇水。开始,它倒也觉得清闲自在。干久了,就感到有些枯燥无味了。这天,它突然听到人间传来‘茶发芽,茶发芽!’的喊声……”

 

应着邹坤的讲述,镜头中出现南天门画面:云雾中的水金龟在到南天门往下偷看,只见武夷山九曲溪畔御茶园里正在祭祀茶神。红烛高照,金鼓齐鸣,茶农们齐刷刷地跪在地上,朝一棵大茶树顶礼膜拜。金龟看到凡间的人对茶神如此敬奉,不由啧啧称赞。想到自己常年在天庭事茶,却无人问津,就来气了。心想自己修炼了千年,抵不上人间一株茶树,留在天庭还有什么意思?不如到人间去做一株茶树。水金龟主意已定,于是将口一张,武夷山下顿时暴雨倾盆……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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