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、宝光地

　

　　

画外音：贺凡大姐贺萍有个外号，叫镰刀姑娘。大姐是前些年大队的妇女主任，是全乡最年轻漂亮的妇联干部。贾大赖子当村长，表面上为村里办了不少的好事，但是，大队的机耕地、草甸子、树林子都被他卖了。

贺家。

18岁的大姐贺萍正在照镜子，摆出各种姿势，欣赏着；

贺凡妈在纳鞋底子，夸赞道：我大姑娘嘎巴溜丢一百百，不擦胭粉自来色！

贺萍自我陶醉着：那是，妇女主任，咱大小也是个官儿，高中毕业，不是一般的战士！

大队部。

墙上贴着大队领导一览表，末后是：妇女主任 贺萍；

旁边贴着值宿轮流表，贺萍的名字列在其中。

　蛤蟆屯。贺家。

第一次值宿，贺凡爸不让贺萍去：一个姑娘家，值什么宿？你能挺住那五间大房子吗？

大姐：你女儿我从小就胆大，我是天不怕，地不怕，还怕什么呀？

贺凡爸不放心：手拎一把镰刀，边抡着镰刀边走，手不离刀，谁也不敢近前！

说是不怕，那是给自己壮胆，贺萍在刀光闪闪的保护中去值宿了。

大队值宿室。

深秋的晚上，不烧炉子屋里很冷。大姐抱了一捆苞米秆子点着了炉子，值宿室暖合起来。

一把镰刀不离手，继续刀光闪闪！屋里曾经的烟雾缭绕的空气里，散发着雪花膏和香脂的芬芳。

 

贾家。

大赖子酒足饭饱地放下筷子。

贾跟大奶：我去村上值宿！

大奶只是点了点头。

村道上。

大赖子骑着自行车，心里痒痒地幻想，一种强烈的占有欲，猎人的感觉，说不定马上就有一只小白兔子倒在他激情澎湃的枪口了！

贾自语着：这年头，当官就比不当官强！

大队部。

大姐挂上了村部的大门，进了值宿室，又插上了小门，吹灭了油灯，慢慢地脱下外衣，犹豫中想脱下内衣，手不由自主地止住了，索性穿着内衣钻进了冰凉的充满烟味的被窝！

一阵冷风从外面刮进来，窗户上钉的塑料布呱嗒呱嗒直响！大姐心里发毛，不由自主地坐起来，手里抓过镰刀！

大队门外。

一把钥匙打开了村部的大门，大门悄悄地开了，一个身影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，把自行车放在角落里，开始脱衣服，一丝不挂间，把衣服卷在一起，夹在了自行车的货架子上。

赤条条的大赖子推了一下值宿室的门，没有推开，他就走近窗户，揭开塑料布，推开一扇早已经追备好的窗扇。

大赖子蹑手蹑脚，害怕弄出动静来，还是没有省略掉从窗户台上跳下来的扑通一声！刹那间，正要扑到床上……

大姐麻利地刀光一闪，大赖子急忙蹲下，不多的头发被削掉了一片；

贾：别的！是我……

手电光亮了，大赖子一丝不挂地暴露在手电的光柱下，镰刀光抡成了圆。那刀光咄咄逼人，不见血是不肯后退了！大赖子迅速地跳出窗户，光着腚骑上自行车，慌慌张张地驶出村部；大姐抡着镰刀在后面追！

大姐：跑，不跑，我砍死你！

画外音：实际，大姐并不是不怕，谁愿意去用刀杀人？

那时候，没有录像，也没有监控，要是能录下来，那可是老招笑了！这件事，只有大赖子知道，只有大姐知道！不看这个电视剧，谁也不知道。

因此，大姐再也不去值宿了，并且，主动地辞去了妇女主任的职务，至于原因，大姐没说，这几乎成了不被人知的秘密。

　

贺家。

出门进门，贺萍手里拎着一把镰刀！

贺凡妈：姑娘啊，这样下去，你的对象不好找了！

大姐：一般人，我看不上，太俗气！

贺凡妈：好的男人不敢近前，坏的男人也不敢近前，怕你手里的镰刀！几年下来，你的对象就不好找了！

大姐：不是不好找，是我不想找；找不找称心的，不如不找！将就对付，受一辈子气，还不如出家呢！

　

慈云寺。

这是一年的仲夏。县城郊区的慈云寺，在苍松翠柏的掩映中神秘莫测。

碧月庙里，有一尊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塑像，大红金字的条幅对联：敬香大吉仰仗人间烟火，菩萨保佑尚需百姓诚心；横批是：所求必成。

一进门可见一个“广种福田”的功德箱，塑像的左侧有间外屋，里面有一张大床；塑像的后面，有一个小屋，里面一张单人床，有沙发电视和空调，还有卫生间。这是青川的小屋，有了小伙帮助，青川很少出屋，不是看书，就是听收音机。小伙在外屋住，负责安全卫生防火，还负责做饭打菜，迎送香客。

慈眉善目的老禅师青川正在小屋里上香；香客寥寥，大姐在低头跪拜，长时间不起！

一旁用掸子掸灰尘的小伙见状，仔细地打量着，然后走进小屋跟青川禅师说：这个姑娘前两天来了，今天又来了！跪下不起来，您去看看吧！

青川走出小屋，认真地看着大姐，心有所动，上前搀扶大姐起来：阿弥陀佛！施主不能老是这样跪着，时间长了，你会起不来的。

大姐微微抬起头，一双泪眼眨动着：我要出家，您就收下我吧！

青川慈悲地说：阿弥陀佛！施主，你就起来吧，本僧暂时收下你！现在不冷，你就在这里住下吧！

　憨厚朴实的农家小伙在外面打扫庭院。

　画外音：青川喜欢这个小伙，一见面就感觉看见了自己失去多年的儿子，留下小伙，自己也有更多的时间诵经。大姐留下后，青川让出了自己的小里屋，和小伙一起住在外屋。大姐感动地为青川端茶续水，擦汗洗衣服。如果不往坏处想，可以看出，青川实实在在喜欢大姐。

　一天深夜，静悄悄的夜！除了香火的味道，好象天上的星星都睡觉了！青川折腾着睡不着！从大床上下来，把身上仅有的裤衩脱在了门外，悄悄地走进小屋……

　小伙起来撒尿，不见了青川，以为他去了厕所，准备稍等一会儿，却突然听到一声惊叫！

好象大姐的声音：你要干什么？

然后是青川的声音：你就当作是睡觉，我给你作个法术！等一会儿就完事了……

青川去搂抱大姐。

小伙跟过来，打着了手电，大姐双手用力推青川，拼命地惊叫着！那声音犹如一把镰刀光划过！赤身裸体的青川，形象瞬间倒塌！无地自容地蹲了下去！

画外音：大姐说：人间无净土，不如回家乡！此后不久，佛教部门取消了青川的承包合同，青川这个笑里藏刀的骚和尚因为多次被控告，永久地驱逐出庙门。

　

村道上。

大姐代理村长为村里修路。

修路的民工里，有一个能干活的小伙，据说是从江南来的，孤身一人，住在李老肥子家。有时在油田和电厂打零工，在大姐的面前晃来晃去的；

大姐在思考的表情中自语：这个人似曾相识，好象在哪里见过？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，说不清。想起几年前的出家经历，心里是一阵后怕！与其消声灭迹地躲避，不如刀光剑影地抗争！

大姐穿着一身劳动布工作服，搬着石头，给一块翻浆地加深路基，一段段新浇筑的路面，水泥还没干！这段路，是通向乡里的老大难地段，年年的夏天，这里经常有车打误抛锚，大姐累得满头大汗！突然！有人叫喊着要强行过路！

大赖子一家，强子开着林肯，猛子开着奔驰，大赖子开着新京吉普，被迫拦住了！

　强子质问拦路的大双：这是我家的路，谁不让过？

　大双挥动着小红旗：这段路刚刚浇完水泥，车一压就烂了！所以不能过。

　猛子光着膀子露出青龙白虎的刺绣继续追问：修这路，我家还投钱了呢，为啥还不让过？

　大双耐着性子，继续解释：我大姐说了，谁也不行，一律绕道！你们要是以为我说了不算，去问我大姐吧！

　强子猛子去找大姐，大姐放下一块石头说：是你们呢！可这路真是不能过！新浇筑的水泥，你们赶早绕道把！

猛子上前：那得多绕四十多里路，还不好走！压坏了，再修吧！

大姐没有停下搬石头：咱们能修这条路，多不容易呀，反正是不能走！

强子走近大姐：我和猛子倒好说，不是还有我老爹呢吗！他不让绕，坚决要过！你看看怎么办吧？

大姐低下头，想了想：你去告诉你爸，他不怕镰刀，那就过吧！

强子示意猛子回去，和大赖子说了。

大赖子立即说：这死丫崽子可惹不起！有镰刀，绕吧！

于是，三辆车调头了。

画外音：大姐代理村长期间，首先解决了民用电，加固大水坝，然后修了乡村公路。后来，大姐栽树育林，改造荒山，辞去了代理村长的职务！

 

贺家。

盛夏，上午，贺凡爸坐在沙发上；

贺凡爸跟看电视的女儿贺萍说：男大当婚，女大当嫁！一会儿李老肥子领个人来相亲，你看看行不？这都是第十八次相亲了，差不多就行了。三十大多了，你老妹都结婚五年了，你快老到家了！

大姐看着电视，头也没回：我不看，老到家就陪你呗！

贺凡爸摘下老花镜，放下手里的书：都说好了，一会儿就来了！

屋门外，李老肥子领着一个男人下了自行车，进院，贺凡爸出来迎接。

进屋后，那个男人看上去有四十来岁，头上戴着一顶单帽子，什么也不说，坐在炕沿边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大姐，看得大姐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！

李老肥子：这就是我说的柱子，人老实本分，过日子好手了！还有文化，天天看书写字。

说着，去摘柱子的帽子，柱子不情愿，还是被摘下来。

贺凡爸：这时候又不冷，你咋还戴着帽子呀？

柱子可能是秃头，因为是假发，看着很别扭。

李老肥子也点燃了一棵烟：他这是习惯，都习惯了！有点谢顶，其实，有文化的人，都这样！

这个叫柱子的，什么也不说，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看着大姐！大姐啪地一声关了电视，一眼都没有看就出去了。

屋里的人干坐了一会儿，下不来台的样子！

贺凡爸站起来：这次还是不行，我这姑娘只能剩到家了！

李老肥子用手去拽柱子：走吧，我再给你介绍别的！

柱子慢腾腾地：我只是看这个，我早都相中了！

李老肥子去拽柱子：你相中人家不行啊，人家好像没有相中你呀！走吧！

柱子不情愿地站起来：我们早就认识，她怎么会看不中我？

柱子不情愿地跟老肥子走出屋。

傍晚。大姐回到家，在外屋吃了一点剩饭，进屋，看见老爸还坐在沙发上抽闷烟，没有说话，打开电视，看每天必看的《新闻联播》。

贺凡爸已经喝醉！

突然贺凡爸吼了一声：给我滚，回来干啥？

大姐回头看见老爸红红的眼睛，酒气熏天：为什么要我滚，还逼我出家啊？

贺凡爸一边穿鞋一边说：你不找对象，我看着就上火！这一天天地下去，什么时候是个头？

大姐的态度强硬起来：老爸，你要知道，现在是新社会，我自己的事，我自己做主，不用你管！

贺凡爸：不用我管？你不用我管，是吧？好，那你现在就滚出去！

贺凡爸要穿上的鞋，又脱下来，朝大姐的头上打过去。

大姐哭着冲出了房门。

　　

蛤蟆山下。

两栋新建的红砖瓦房，一栋是大双的，门前是一排羊圈；一栋是小双的，门前是鱼塘。旁边是已经不住人的牛倌窝棚。显然，昨天晚上大姐就是在这个窝棚住的。

夏末秋初，天气不冷，屋里有土炕，一把柴禾就暖和了，现成的被褥，躺下就可以睡觉。但是，大姐还是关紧了窗户挂上了门，放在身边一把镰刀！

画外音：用如花似玉形容大姐，俗！比作出水的芙蓉？还是俗！大姐是要强的女人！哪个男人见了都会心动的女人！虽然年龄一天天地增加，但是，容貌不改！一个黄花大姑娘，这年头哪找去？你可以动心，不可以动手，谁动手代价都是惨重地！

牛倌窝棚。

大姐清早起来，发现门前的老柳树上挂着一个塑料兜，里面有牙具、毛巾和糖果；还有一个信封，里面的信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：

往日的时光已经远去

今天的时光记住珍惜

我为什么天天想见你

因为我要和你在一起

醒着，你在我的身旁

睡了，你在我的梦里

这是谁写的？东西是谁送来的？大姐没有多想，用着吧，反正需要。和泥插墙，钉门窗。缺少工具，就到弟弟家取，然后就去小卖部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。

闲下来，大姐磨镰刀，一把把镰刀挂在墙上，刀光闪闪，除了大双二双、贺凡，哪个男人都不敢进屋。

大姐修路，栽树、看树、放大鹅，什么时候。手里都拎着一把镰刀！

哪个男人向大姐投去贪婪的目光，都会被那一闪一闪的镰刀光割伤！

数日后。

母兔一个月一窝崽，大姐由原来的四只母兔，两只公兔，很快就繁殖了一院的兔子。

柱子犹豫着走进院，放下一个兜子，要走，又回来了，把兜子挂在老柳树的树杈上，才慢慢地走了。

不一会儿，大姐回来了，摘下兜子，打开一看，里面都是自己最喜欢吃的红海棠，还有一张纸，写着一首诗：

曾经的时光，在香火旁

我看见了一朵鲜花的开放

为了看见我心里的偶像

不远千里，来到他乡

大姐不懂什么是诗歌，也似乎忘了那曾经的香火旁！

大姐思考状：这个人，有意思！是谁呢？大姐仔细地想着，然后，摇摇头。

大姐继续栽树，几年下来，那些白杨树已经成林，新栽的松树也郁郁葱葱了！

蛤蟆山再也不是光秃秃的蛤蟆山了！

 

蛤蟆屯。

大赖子一家回村了。

蛤蟆山的西北，美乐度假村的大牌子高高地挂起来，施工工地用木头杆子圈起来。强子和猛子公开偷树，雇用了几个村民，开着四轮车往工地拉树！

大姐发现自己栽植成材的树被盗伐，打电话报警！

　　

乡镇公路上。

一辆警车鸣着警笛，向蛤蟆村开去。

美乐度假村工地。

一堆新砍伐的杨树，警察下车，拍照、记录、测量。

贾家。

黑色油漆大门被撬开，强子和猛子还在被窝补觉呢，两个警察把他们拽起来，带上了手铐。欲带走间；

大赖子进来了：你们的所长还是郭成吧？他是我的老朋友！有话好说，有话好说！

　警察一：盗伐林木，犯法了，必须带走！

大赖子上前小声地跟一个警察说：慢着，慢着！我给你们所长打个电话好不好？再说，那些树都是我让孩子们砍伐的，要抓就抓我，与孩子们无关！你们不认识我吧，前些年，我是村长，我叫贾纯正。

　警察二：那么说，你是后台，更得带走了！有什么话，去跟我们所长说去。

于是，警察也把大赖子扣上了手铐，三个人都被推上了警车！警车鸣着警笛，上了公路，村民们跑出来看热闹。

乡镇公路上。

警车上，大赖子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。

镇派出所。

警车进了派出所，三个人带着手铐下车，先带进审讯室！

一个小时过后，一声轿车的喇叭响，一辆新捷达轿车开进派出所的大门，一辆雪佛兰轿车跟在后面。车停下后，记者贺凡，县林业局局长谭兵下了车。

审讯室在审讯。

大赖子根本不象犯人，嬉笑着跟警察求情：你们把这玩意给我打开吧，带着这玩意多影响团结，也不利于建设和谐的社会主义！啊，是不是？

大赖子振振有词：我们砍的那些树，不都是村里的地上长出来的吗？我是原来的村长，砍树是为了建设度假村，发展乡村文化经济，是咱们县的开发招商引资项目！

大赖子坐下了。强子站起来：我们回来建设度假村，是上了报纸电台的，县长都给我们开绿灯，你们咋还抓我们呢？

派出所所长室。

贺凡和谭兵坐在沙发上，郭成沏茶递烟，林业局长亲自出马，还跟着跨着照相机的记者，那种对于犯人的严厉，一点都没有了。

贺凡拿出了采访机：郭所长，贾纯正一家的度假村是县里开发区的招商引资项目，我们得保护投资者的利益，不能抓他们！

谭兵局长端起茶杯，慢慢地喝了一口：刘县长三令五申地指示过：大招商。招大商。以朋招商，以亲招商！发展才是硬道理！我们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，不能扼杀他们的积极性！

郭成所长欲出去：那好，那好！我立刻去告诉他们，立刻放人！

谭局长：放人是必须地，罚款也得交！就罚他们200元吧，这钱你看看能不能由派出所代交？

郭成：好说，好说！

郭成所长去了审讯室！

派出所的大门开了，警车在前，中间是谭兵局长的车，后面是贺凡的车。三辆车驶出派出所！

蛤蟆屯。

警车在前，中间是谭兵局长的车，后面是贺凡的车。三辆车驶进蛤蟆屯。

刘三婶出来：这又是来抓谁？

村里人都出来看稀奇。大姐也拎着镰刀走上前。

警车开到贾家门前停下，一左一右下来两个警察，走到刚刚停下的谭局长车跟前，两个警察，用立正的姿势打开车门，又用一只手放在车门的上方，贾大赖子先从左侧下车，用一只手向乡亲们招手致意！

贾：虚惊一场！虚惊一场！

强子和猛子从右侧先后下来，也跟老爹一样地招手致意！

强子和猛子：虚惊一场！虚惊一场！

谭局长从驾驶员的位置下了车，走近村民，向乡亲们招手致意！

贺凡急忙跳下车，一面和亲人们打招呼一面举着相机拍照！

大姐在贺凡的后面不悦地说：这是怎么了？盗伐林木的贼，还要戴花受奖啊？

贺凡忙着拍照：等一会儿我回家跟你细说，现在我有任务。

村民们走上前，大赖子、强子和猛子也跟着谭局长向村民们招手致意！

谭兵局长讲话了：乡亲们好！“美乐度假村”是我们县委、县政府开发引资的大项目，预计投资两千万元，我们县领导非常重视这个项目！那些砍伐的树，他们主动交了罚款，承认错误的精神是可佳的。作为我们地方领导应该积极支持这个项目，他们将为我们乡村的经济发展，脱贫致富奔小康闯出一条新路！

贺凡继续拍照，不时地和乡亲们、还有家人握手，致意！

谭：我亲自来的目的就是：关注“美乐度假村”的建设。在乡派出所碰巧遇到贾纯正父子，这个事情是不应该发生的！我向乡亲们道歉！向贾纯正一家道歉！对不起了，乡亲们，我来晚了！

谭兵局长是秘书出身，从公安局长到林业局长，讲话不拿稿，很有演讲的水平。

谭：为了“美乐度假村”的建设，为了给咱们村的家家户户谋福利，我希望乡亲们多多支持“美乐度假村”的建设和经营，请允许我代表县领导和贾纯正一家由衷地感谢大家！

谭局长一边向乡亲们招手，一边走近自己的雪佛兰，要上车，被贾大赖子拽住了：别走，吃了饭再走！

贺凡：是呀，都啥时候了，吃了饭再走！

贺凡也上前拉住了谭兵。贺凡的意思是要谭局长去自己的老家，大赖子拽谭局长进屋，一阵争执过后，谭兵跟着大赖子进屋了，贺凡跟着大姐回老家了。

谭局长一进屋，发现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，就等着人动筷子了。其实，这些准备是提前的，大赖子在回来的路上就打电话通知二奶准备了。

谭局长不客气，选一个里面的位置坐下了，大赖子用下巴示意强子满酒，强子打开一瓶茅台；

强子边倒酒边说：承蒙局长大人光临寒舍，在下感到蓬壁生辉，不胜荣幸！来，先干一杯！

这茅台酒，在乡村，一般人都没见过，别说品尝了。

三杯酒下肚，谁也不再拘束了，语言随和自由起来！这时，从里屋出来两个年轻的姑娘，坐在谭局长的一左一右，熟练地做着小动作，暴露了小姐的身份。谭局长也入乡随俗地迎合着。

傍晚时分，夕阳落下，夜幕开启，初秋的暖意还未退去，谭局长放松地只穿了一件背心。

有人敲门，猛子去开门，谭兵示意两个小姐退下了。

进来的是两根拐杖，搀扶着两个人；一个是混子，一个是大姑。让进屋后，混子也不客气，放下拐杖，坐下来，喝酒吃菜！

大姑坐在沙发上，手里还拄着拐杖，从背包里掏出一本书，戴上老花镜说：户型风水影响着你的事业财运、婚恋情愿、孩子成长的方方面面。一命二运三风水，学习风水，应用风水，必然会促进我们的事业财富、家庭情感、儿女成长。最重要的是，不要因为风水问题导致我们困难波折、事倍功半。解除风水问题，放大风水优势才是正确的选择，这就是趋利避害。这是我从书上找出来的。这些年我学习风水学、科学、神学、玄学、美学；下了不少的功夫。绝大多数房子都存在风水问题，人无完人，宅无完宅，有时非常严重。我给你们“美乐度假村”选好了一个地方，明天是个吉日，我们给你们奠基动土！

贾：算了吧，我可不信你那套，糊弄人的玩意。别看我给你介绍人看病，你那阴阳八卦还不是从我这拿去的吗？

大赖子已经晕呼了，说话不会拐弯了！

大姑：那你们那个地方犯忌，我丑话说在前头，如果发生什么不测，别说我没说！

大姑拐杖点地，咚咚直响！

猛子站起来：这多扫兴，给我们添堵来了！

猛子挥动着拳头，生气地提高了嗓门！

大姑：算了，就算我没说！儿子，咱们走！

混子不舍地放下筷子，拄着拐杖，慢慢地跟了出去！（这个事大赖子不信，当然，别人也不会信，后来发生的事，似乎还有几分真！）

 

贺家。

贺凡跟大姐回到家，小鸡炖蘑菇，已经端上桌子，贺凡妈身体硬朗，高兴地忙里忙外。

贺凡爸摘下老花镜，放下手中的书，打开一瓶啤酒，给贺凡斟满杯，大姐拿起筷子，挑着鸡肉里的蘑菇：这年头咋了，盗窃怎么还成了功臣了？

贺凡喝下一杯啤酒：谭局长说人家是有指标采伐，只是大赖子事先没有跟你打招呼。

大姐显然不乐地说：那也得有个手续吧，这空口无凭地算什么呀！

这时。门外的大黑狗叫起来。贺凡爸出去一看。猛子来了。

猛子袒露着俩胳膊的青龙白虎。边往屋走边说：我爸让你家的大记者和我大姐过去呢，特意让我来请！

大姐一边盛饭一边说：我不去。我誓死都不去。

猛子扇着手中的蒲扇：谭局长让你俩都去。还说给你俩一个惊喜。

贺凡：怎么办呢？那我去吧！

贺凡站了起来，跟着猛子的后边走出贺家。

 

贾家。

贺凡跟着猛子的后边走进贾家。

贾大赖子出来迎接。跟贺凡说：你大姐咋不来？

贺凡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。她说她誓死都不来。

贾：这个死丫崽子。算跟我过不去啦。我都拿她没辙啦。

二奶给贺凡搬过一把椅子。

谭局长醉眼朦胧地：人家伐你大姐的木头。那是有手续合同的。10万的定金，人家都凑齐啦。你大姐不来。这合同怎么签？

贺凡：我大姐说全权委托我办理。她就不来了。

贺凡给谭局长满酒，大赖子哼着小曲儿，微闭的小眼睛，厚嘴唇子一撇。

谭局长喝着冒着香气的西湖龙井说：我看这样好不好？创业初期，老贾，你也有难处。把那10万元的伐木款手续办了吧？

大赖子睁开眼睛站起来。找出一只笔，写了一张10万元钱的欠条。照着惯例签字画押。然后交给贺凡；

贾:你看看行不行？

贺凡认真地看了看: 得写上限期几年？还不上用什么抵押？再找个证明人。

大赖子接过来。在欠条上补写：限期五年。到时不还。用美乐度假村抵押。空口无凭，立字为据。

大赖子面向谭局长说：证明人就是谭局长啦！

谭局长接过欠条。签上了自己的名字。

贺凡认真地看了欠条：这个可以啦！伐木的合同，以后补齐吧！

贺凡站起来：时间不早了，谭局长，已经累啦。咱们就早点儿休息吧。

说着出门儿，走出贾家。

强子把谭局长扶进小里屋。打开空调，铺好了被褥，又给屋里喷了香水儿。强子：谭局长你辛苦了，休息吧！

然后走出屋。

谭局长躺下后。半天没有睡着。

屋门开了。那两个小姐衣衫单薄到了极限。悄无声息的进来啦！

谭局长要说什么？被两个小姐一前一后地搂住了！谭局长凭借着药力，云山雾海地飘荡起来。下了一座馒头山，再上一座白云山。

谭局长终于感到精疲力尽了！

天还没亮。谭局长说：我得上卫生间。

谭局长逃也似的出了屋门。发动了自己的雪佛兰轿车。自言自语地说。受不了啊！这地方以后不能再来了！

贾家大门外。

谭局长开着雪佛兰上了公路。

太阳出山啦！贺凡起来跑步。路过贾家门前。发现雪佛兰轿车不见啦！

开门问了一声。谭局长呢？

二奶推开院门说：人家昨天晚上就走了。这局长，就是讲究。

 

美乐度假村。

美乐度假村落成啦？整个小二楼是木结构的主体。一楼是两排大土炕，隔成一个个小单间儿。二楼有个会议厅兼作舞厅。分别有几个餐厅组成。厨房在后院。从前院儿到后院要走一个小过道。

　

美乐度假村的庆典仪式。

楼房四周一道道条幅挂起来。彩旗飘飘。气体彩虹门。专门儿请了戏班子。鼓乐齐鸣。

轿车、工程车、四轮车。陆续地开过来。前门迎接的是大赖子。后门儿迎接的是强子和猛子。有县城的人，也有镇里来的，更多的是附近的村民和朋友。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花枝招展的小姐，站成两排，迎接来宾。

李老肥子当支客。前院后院儿地跑。

老肥子：楼上请，楼上请！

嗓子都喊哑啦。

大赖子前院后院张罗着。

贺凡在前院后院录像。忙得满头大汗。早晨没有吃饭，就从城里开车过来啦！低血糖。嘴里嚼着备好的巧克力。

前门，后门，进屋都有一个写礼帐的；一个专门收钱的。

进屋的人，手里拿着钱，排着队的登记随礼。

（乡村随礼的风气，日益强盛。从婚丧嫁娶到生儿育女。从乔迁庆寿到开业庆典；都是要随礼的。）

开业庆典。

在上午10点28分，正式开始。

请来的戏班子，主持人是个高富帅的小伙儿，喜庆的词成串，真可谓妙语连珠。

主持人：首先请谭局长上台讲话！

当主持人宣布谭局长讲话之后。一个戴着墨镜的人，走上台。大家才发现谭局长，早已经来了。

谭局长讲话以后。大赖子西装革履走上台。说了一些喜庆祝福的话。之后，是戏班子的歌舞。

村里的乡亲们看着热闹。窃窃私语着。

三婶儿：你看人家贾村长，真讲究。真排场。

大芬：屁吧！看大赖子啥都不是。就是骗人蒙人，欠了那么多的贷款。什么时候能还上啊！

谭局长戴着墨镜走下台，和乡亲们招手。说要上卫生间。很快就不见了。

二楼。几个屋里的大餐桌座无虚席。贺凡举着照相机。楼上楼下找谭局长。但是没有找到。遇见大双二双，加了把椅子坐下来。早晨没有吃饭。肚子里空空的。贺凡吃了一个馒头垫垫底儿，又起来去找谭局长。可是走了几个屋，还是没有找到。

贺凡问猛子：谭局长呢？

猛子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：走了,走了。他说有事儿。

楼下。一个戴着口罩、墨镜的人悄悄的进了小屋。二奶往小屋里面端菜。县里来的一些人。都进了小屋。门外有小男站岗。一般人是不能进去的。一个小时以后。二楼的宴席就散去了。

二奶和保洁人员。收拾屋。强子在柜台里面数钱，贺凡跟强子招了招手。回老家看爸爸妈妈去了。

秋收以后。白天短啦！每天的下午5点多钟，天就黑了！

美乐度假村，一楼最里面的那个小屋，神秘的打开了，谭局长，戴着口罩和墨镜，悄悄地走出来，和谁都没有打招呼，从小后门神秘的上山了，山上有个神秘的瓜窝棚，他把他的雪佛兰轿车停在那里了，谭局长打开了车门，撑了个懒腰，打了一个哈欠，自言自语道：说是不来，还是来了，这玩意儿上瘾啦，

 

乡镇公路上。

三年以后，夏天，一辆崭新的黄色的法拉利跑车，奔跑在高速路上，这台法拉利的跑车，2012款，4.5L， 中国限量版， 人民币558万；法拉利(Ferrari)是一家意大利汽车生产商。

这台法拉利跑车是强子开着，猛子坐在旁边，在蛤蟆屯转着圈；

美乐度假村。

法拉利跑车开进了美乐度假村，大赖子出门送客，眼瞅着法拉利跑车开进院，却回头上了楼，什么话也没说。

大赖子看见强子和猛子狼吞虎咽的吃饭，坐在一边；

贾半天才问：整那么个高级的轿车，我听说得500多万呢，咱们有那么多钱吗？

强子一边盛饭一边说：贷款，那银行里的钱就是咱家的钱，这台法拉利是限量版，一般人想买还买不到呢！省城就进这么一台，所以我就开回来了。

大赖子点着了一支雪茄烟，吸得屋里烟雾缭绕：哎呀妈呀，你这犊子，咱们用啥还呢，贷款也得还呢！

猛子脱下背心，露出了全身的纹身：我看行，有结婚的，当头车，哪次不都是一千元打底？几年就挣回来了。

大赖子红着脸，厚嘴唇子大张着：那也不能天天都有结婚的，天天去出租啊，一个月租不了几回，多少年能挣回来？

强子放下了筷子说：没啥了不起的，这百八十里，就咱这台法拉利，多讲究啊，气派呀，老爹，你面子也有光啊！

大赖子急眼了：不行，你们给我送回去，赔钱都不能要啊，这玩意儿是个烧钱的炉子。

强子：我就不送，爱咋咋地？

强子下楼，被一个小姐拽进了一楼的小屋，

猛子也要下楼，被大赖子叫住：你给我送回去！

猛子：我哥不送，我也不送，我们俩的事儿你以后就别管了！

猛子下楼，大赖子抡起拖布追上去；

大赖子边打猛子边喊：都他妈翅膀硬了，不服我管了，我揍死你！

拖布打在猛子的身上，但是，不重。

 

南北两镇，东西八村。

法拉利跑车在奔驰，有不少的村民看见，都觉得很稀奇，每天的清晨，法拉利就跑出来了，那速度真是惊人，

乡村的小路，公路，高速路，到处都能看见法拉利跑车的影子，这台跑车由强子和猛子轮流开着。

美乐度假村。

后院。

有一个大赖子的卧室兼工作室，窗户上写着“出售白酒”，不少的村里乡亲，都来买这纯度非常高的白酒，说是纯粹的老白干，可有劲了，一口下去，犹如烧红的铁条插进去了，那是一道火线，可过酒瘾了！

李老肥子家。

柱子是从江南来的，在这屯子里落了户，人老实本分，不招灾，不惹祸，被李老肥子收留了。炕上一张桌子，柱子平时喜欢看书写字，桌子上总放着一些书。

柱子因为性格内向，自从与贺萍相亲失败以后，心里的障碍越来越重，他经常拎着一个塑料桶，到大赖子的办公室买酒，每一次买十斤。

两个人经常喝酒，没有菜的时候，就着萝卜条和咸鸭蛋，喝得酩酊大醉，柱子总喜欢喝多，晕晕乎乎的才好，能喝多了什么愁事儿都没有了，柱子做饭，一天做一顿饭，吃三顿，只要不断酒，小日子也挺滋润。

画外字：李老肥子的家，妻子和儿女都在城里住，他不习惯城里的楼房，就和柱子住在一起！两个跑腿子，都属于文化人，有共同语言，住在一个屋里挺和谐的，李老肥子是原来的村会计，有文化能算计，和柱子住在一起，一晃就是十年多。

有一天，柱子突然摔倒了，李老肥子求车把他送到医院。

镇医院。

柱子住了一个月，开始躺在床上，不省人事，李老肥子替柱子付了医药费，几乎天天都在医院护理。20天后，柱子开始有了知觉，下床走动，一条左腿不听使唤，大嘴护士进来说：你们得交医药费了，不然就停药了！

柱子从贴身的衣兜里取出一张银行卡说：大哥，这里有10万元钱，你都取出来，如果不够，你就垫上，我回去给你。

老肥子出去，一会回来说：医药费交了4万元，我还给你取出一万元零花，你要相信我，暂时放在我这里，出院后一起还给你！

柱子扶着床给老肥子跪下，流着泪说：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，没有你，我的命就没了，还说什么相信不相信？

李老肥子：快起来，咱俩这是缘分，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，你别怪罪大哥就行。

老肥子双手扶起柱子。

主治医生进来警告他：你这么年轻，一定要把酒忌了呀，不然病情会加重！

可柱子只是点着头，心里说：忌酒，不如让我忌了饭，饭可以不吃，酒一定要喝，这玩意一醉解千愁。

几天后，柱子老早就起来，对趴在床前的老肥子说：今天出院了，你把银行卡里的钱都取出来，结清了住院的费用，剩下的留着零花。

老肥子办完了手续，两人打车离开了镇医院。

 

老肥子家。

老肥子在炒菜，屋里的炕桌子上放着一瓶葡萄酒。

老肥子往上端菜说：给你接风洗尘，明天我就去县里了。你的零用钱都在咱俩约定的地方。我过完年回来，足够你用的了。

 

美乐度假村。雪。

快过年了，东北的冬天就是猫冬。

柱子去美乐度假村，买了一桶酒，因为家里的屋里实在太冷清，自己感到很孤单！

他拎着一桶酒上了楼，要了两盘小菜吃起来，边吃边喝酒，一个小姐进来了，坐在柱子的身边，嗲声嗲气的！

小姐A：大哥，你就一个人啦，小妹妹，我陪你喝酒吧？

柱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，心里似乎感觉也挺舒服，没有吱声，还是低头喝着自己的闷酒。

又一个小姐进来了，已经醉醺醺的了，进来就坐在了柱子的腿上，上下摇晃着;

小姐B：舒服吗，你得老舒服了！

柱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架式，半推半就地顺其自然。

天已经完全地黑下来了，一场大雪正在纷纷扬扬下着！

酒菜已经吃光，小姐A跟服务员要了一只烧鸡，一瓶老酒，两个小姐很快吃光了烧鸡，剩下的是鸡骨头，喝光了一瓶老酒！

柱子站起来要走，两个小姐跟出去：你得结账！

柱子从衣兜里掏出仅有的50元钱！

小姐B变脸地说。不够！不行，我们的小费呢？

柱子不懂，问道：什么小费，我不明白！

小姐A解释道。你得给我俩钱！

柱子仍然不解：什么，吃我的，喝我的，还朝我要钱？天下还有这样的事？

小姐B大喊！不给钱，你走不了！来人哪，这小子不给钱！

很快就来了一伙人，小姐、小男挥拳就打，猛子从一个小屋里出来，一脚把柱子从楼上踢下来!

柱子挣扎；大皮鞋、高跟鞋密密麻麻地踏向柱子！

柱子一动也不动了！

一屋子人傻了！

猛子找到强子：出人命了，怎么办呢？

强子摇了摇头，上后院，找到大赖子，急急忙忙地说：完了，出人命了，柱子死了！

大赖子问:别慌慌张张地，在哪，在屋里吗？

猛子点了点头。

大赖子：拖出去，拖到路上去，快！

大赖子走到前屋，吩咐几个人把柱子拖到公路上。

 

乡镇公路上。

大雪纷纷扬扬，一辆辆油田的钻井车、固井车开过去；雪，是大雪，铺天盖地；公路，象一面白光光的镜子，早已经不见柱子人影。

美乐度假村。

大赖子继续吩咐：所有的小姐、小男都马上走！回家过年去吧，放假了！

乡镇公路上。

小姐、小男们拖着拉杆箱逃跑似地打车，很快地走光了。

美乐度假村大门外贴出告示：春节放假，暂停营业！

 

老肥子家。

过了正月十五，李老肥子从城里回来了。打开上锁的房门，屋里格外地冷清，锅里的水和水缸里的水都冻成了冰！炕上的行李卷已经落满了灰尘。在城里过年，曾经给柱子打过电话，过年了，问候一声，可柱子的手机始终关机！李老肥子掏出手机，拨打柱子的手机，仍然是关机。

李老肥子点燃了炉子，屋里有了热乎气，来到外屋，没有看见装酒的塑料桶，在约定放钱的地方，也没有找到钱；

老肥子低头自语：是不是又去打酒了？怎么没回来呢？这么多天了？

画外音：老肥子熟悉打酒的地方，那是他经常去的地方，这么多年，他还是大赖子的会计！大赖子当村长时卖出的机耕地、草甸子年年都有进帐，每次进帐老肥子都如数地交给大赖子，大赖子对他很信任！当然也没有亏着他，城里的楼，年吃年用，老肥子心里有数！

美乐度假村。

老肥子来到美乐度假村，前院大门前放着强子的林肯，后院大门口放着猛子的奔驰。有几台客人的车，人不多。

老肥子直接进了卖酒的小屋，大赖子正坐在躺椅上摇晃着瞌睡！

没有什么客套，老肥子把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，大赖子微睁着小眼睛点头示意：知道了！

大赖子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厚信封，扔给老肥子：年前就给你准备好了！

老肥子接过来，放进胸前的衣兜里！

拎起一桶酒，问道：你看见柱子了吗？

大赖子回答：没有哇，有20多天没有看到他了！

老肥子低头走出屋自语道：这小子能上哪去呢？没亲没故的。

画外音：李老肥子大名叫李志强，小名叫老肥子，其实人不肥，村里人叫习惯了，就沿袭着叫下来，大名几乎被人忘记了。

老肥子出了美乐度假村，过了公路，没有发现什么，回家生火做饭，自言自语：这小子能上哪去呢？

村道上。

雪化冰消，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合起来！

村路开始泥泞，公路上的冰雪融化成一条条小河，从两侧流进了排水沟。

混子出来遛达，拄着和大姑一样的拐杖。融化的路面已经看见水泥板了，唯有两米见方的路面不肯融化，象谁的棉衣棉裤粘在地上，扁平扁平地形成一个硬体！混子发现了稀奇，用拐杖去捅，还有一个压瘪的塑料桶！

混子突然大声地说：这肯定是个人！

老肥子家。

屋里烧得热乎乎地，老肥子刚起来。点燃了炉子。

混水拄着拐杖还是放快了速度，直接进屋，喘着粗气：你快去看看吧，可能是柱子，在公路上呢！

老肥子惊讶地问：你能叫准是柱子吗？

混子催促道：你快去看看吧！

老肥子跟着混子走出屋，混子腿瘸，走路慢。

老肥子很快地来到了公路上。

村道上。　　

那堆硬体，在公路上特别显眼！老肥子用一根木棍从硬体中找到了柱子已经压碎的手机！

人命关天，老肥子拨打了镇派出所的电话。

　　

乡镇公路上。

警车鸣着警笛，疾驰在乡村的公路上，拐一个弯就到蛤蟆村了！

美乐度假村。

警车在美乐度假村前停下，派出所所长郭成和几名警察下了车。拍照、记录、测量；之后；

郭成所长问老肥子：你们村有失踪的人员吗？

老肥子走到前面回答：柱子，都失踪三十天了！我在城里回来就没有看见他。

郭成指着那片硬体说：你怎么肯定是柱子呢？

混子拄着拐杖挤到前面：绝对是他，我可以肯定！年前他出来打酒，我还看见他了。

警察一问：你看见他上公路了？

混子说。　那可没有，那天大雪，太冷了，我回家了！

郭成问：他的家人和亲戚呢？

老肥子回答：他是流浪到这个村的，没有亲戚！

乡镇公路上。

那块硬体四周拉起了警示线！郭成打电话。

一个小时后，县里殡仪馆的车来了，那块硬体被装进了一个铁箱子；老肥子要跟车去，犹豫间被警察制止！

老肥子站在路上，眼睛里流着泪，眼看着殡仪馆的车远去！

他回到家，把柱子的行李，书籍都抱出来，翻来覆去地找了好几遍，也没有发现柱子平时总写东西的笔记本，心里很郁闷，倒上点白酒，点着了！

牛倌窝棚。

大芬和小芬进了大姐家。大姐正在用电饭锅淘米做饭。

大芬说：你说这人多脆，那柱子在公路上被车压得溜平，都死一个月了，才发现！

大姐的心猛然一紧，似乎痛苦地闭上眼睛！小芬说了什么，她们要干什么，都不知道了！人走了，她似乎才清醒过来！

大姐走出屋，看见老柳树上挂的兜子还是一个月以前的；摘下来打开，有葡萄干、柿子饼、核桃；每一个兜子里都有一个信封；每一个信封里，都有一张信纸，工整的字体，写着一首首的诗：

1、你在北极，我在南极

中间是十万八千里

但是，我们的心可以在一起

你在前院，我在后院

中间不过一华里

好象你在北极，我在南极

 

2、白天你是我的太阳

夜晚我是你的月亮

你照耀我的成长

我守护你的梦想

就这样天天向上

就这样地久天长

 

3、你是我卸载不掉的伤情

我的生命已经和你绑定

虽然不能常相厮守

只要有日出日落

今世无望，还有来生

 

4、你的心里是否接受

我在门外站着的等候

我已经站成一棵老柳树

你却不肯抬起头

看看我老去的祈求

我要走了，你是否向我招招手

大姐泪流满面，做好的饭一口没吃；把那一张张的信纸铺平放正，放在自己的胸口，好久好久。

  夜幕降临，大姐走出去了，在柱子失去的那段公路上，站立很长时间，如果你注意！大姐的手中没拿镰刀。

 

美乐度假村。

夏天，绿草如茵，山花烂漫。

前院的林肯和后院儿的奔驰，停放了已经两年多了，细心的人会发现，两台车都没有牌照。

街道上。

林肯和奔驰在行使，车的牌照部位是婚庆服务，原来在城里奔跑的时候也没有拍照，两台车都是海关罚没的走私车，上不了牌照，没有牌照的车不能上路行驶，但是强子和猛子的车都有牌照，且都是一水水的8888和9999，村里人进城都看见过这两辆车。

　画外字：强子和猛子都是30多岁的人了，在城里，原来也都有自己的小家，几年之后也没有孩子，媳妇据说都是小姐，哥俩多年在小姐中混，染上了梅毒，偷偷的治疗几次也不见好，还专门找大姑治了一段时间，据大姑说：我早就给他们治好啦，但是不能生育。

蛤蟆屯。

早晨四点多，天已经大亮了，混子拄着拐棍儿出来遛弯儿，看见强子和猛子坐在法拉利上，鸣着响笛，上公路了！一眨眼的功夫不见了踪影，那是猛子在开车，快！兜风过瘾！

　

美乐度假村。

已经到了中午，法拉利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回来。

大赖子没有发现强子和猛子把法拉利开回来，心里很着急！虎毒生虎子，虎毒不食子；

大赖子还是拨了强子的手机，没有拨通，显示声音是；对方已关机，又拨猛子的电话，还是对方关机！

以前有过这种情况，哥俩一起出去，也都关机，那不是泡温泉，洗桑拿就是泡小姐，关机的时候多了大赖子也没有当回事，继续在小屋里制造着他的高度白酒。

大赖子从玉米深加工厂购来的酒精，兑上自来水，另外加点敌敌畏，这样喝起来有劲儿，有香味儿，当然也上头！

大赖子经常说：这年头得有心眼儿，心眼儿活，招法多，赚钱的道道更多。

 

美乐度假村。

画外字：三天过去了，强子和猛子还是没有回来。

李老肥子在后院跟大赖子说：那么好的车，500多万呢，是不是被劫持了？你得报警啊！

这时大赖子才当回事，拿出电话报了警。

老肥子：你在找人算算，起码知道个大概。

大赖子从来不相信大姑的算命，实在没有办法，也决定去大姑家问大姑。

 

大姑家。

三间大瓦房，有一间大姑的书房，一大排的书柜，书柜中，有《奇门遁甲》，还有毛泽东、蒋介石经常看的《周易》。

墙上有粘贴的毛笔文字：《周易》即《易经》，是传统经典之一，相传系周文王姬昌所作，内容包括《经》和《传》两个部分 。《经》主要是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四爻，卦和爻各有说明(卦辞、爻辞)，作为占卜之用。

《周易》没有提出阴阳与太极等概念，讲阴阳与太极的是被道家与阴阳家所影响的《易传》。《传》包含解释卦辞和爻辞的七种文辞共十篇，统称《十翼》》，相传为孔子所撰。

   春秋时期，官学开始逐渐演变为民间私学。易学前后相因，递变发展，百家之学兴，易学乃随之发生分化。自孔子赞易以后，《周易》被儒门奉为儒门圣典，六经之首。儒门之外，有两支易学与儒门易并列发展:一为旧势力仍存在的筮术易;另一为老子的道家易，易学开始分为三支。

   《四库全书总目》将易学历史的源流变迁，分为"两派六宗"。两派，就是象数学派和义理学派;六宗，一为占卜宗，二为禨祥宗，三为造化宗，四为老庄宗，五为儒理宗，六为史事宗。

   《周易》是中国传统思想文化中自然哲学与人文实践的理论根源，是古代汉民族思想、智慧的结晶，被誉为"大道之源"。内容极其丰富，对中国几千年来的政治、经济、文化等各个领域都产生了极其深刻的影响。

   《易经》为群经之首，设教之书。（以上文字来源于网络）

 

画外音：大姑和混子要改变自己，人，都有一颗向上的心，不断地提高自己！连混子都胸前别着笔，身上背着书！说话开始文绉绉的，人也文明多了。现在的高等学府越来越多，毕业的学生能就业的，成才的却越来越少。学校是教育人的地方，也是耽误人的地方；大姑没上过学，通过一本《现代汉语词典》和一本缩印版《词海》，几乎学会了所有的中国汉字，也能看很多的书，不认识的字，请教词典，远比请教人更方便！

大姑说：不上学未必不识字、不读书；有了词典，认字不求人，没有读不懂的书，只有你不读的书。

大赖子有点低三下四的说：过去都是你求我，这回我得求你啦，虽然我不相信你这套，看来不相信是不行了。

　大姑点燃了三炷香，叩了三个头，半天才说：盖度假村，我主动去你家看风水，定地址，你不让我管，这回找我已经晚了，你现在大祸临头，我也没有办法了！

大赖子跪下来：别地呀，我相信你，一定有破解的办法！

大姑：晚了，完了，事已注定，木已成舟，我是没有办法了！

大姑似乎高深莫测地低下了头，叹了一口气！

大赖子哀求地问：那他们哥俩现在能在哪呢？

大姑微闭着眼睛，慢慢的神秘地说：冬天怕冻，水化雪；夏天怕热，雪化水；雪里有冤魂，水里有冤鬼，应该在水里。

大赖子不敢想下去了：那他俩在水里干什么？洗澡啊？不能洗这么多天呢？

大姑吩咐着：派人去找吧，从水里找。

　

乡镇公路上。

贺大双、贺二双、老肥子，顺着公路去找人。

大双吩咐：只要能发现法拉利车，马上报警！

蛤蟆河。

每年的夏季，水流湍急，秋后只剩下一条小小的水流子，不到一米宽。但是四季水流不断，即使冬天冻成了冰，那也只是一层的冰，冰的下面，仍然是不息流淌的河水。

出去找寻的人，一无所获。

美乐度假村。

夜里，大赖子给乡派出所郭成打电话：您是郭所长吗？您发现我们家的法拉利了吗？

（派出所所长郭成接电话：对不起！还没有找到。据出去调查的民警说：乡里中心大道上的监控，近期没有发现法拉利车。蛤蟆河大桥上的栏杆有碰撞的痕迹，但是没有汽车车体上的油漆，无法断定是汽车碰撞的。河里的水流太急，人没有专用设备，根本下不去。如果民警强行下水探查，可能会造成二次事故。现在又不能断定他们就被水冲走了，所以说，您别着急，等一等吧！）

大赖子追问道：我能不着急吗？

(郭成解释着说：您别着急！如果确实发生了事故，你着急也没用啊！再说那么深的水，没有专用的探测仪器怎么能发现？)

大赖子叹了一口气。放下手机;

大赖子自语道：造孽呀，真是造孽呀！

 

镇派出所。

（大双在蛤蟆河打电话：发现法拉利了！在蛤蟆河下游！你们马上来吧！）

警察一接电话：好，在蛤蟆河下游500米处，知道了！

蛤蟆河。

多日不下雨。蛤蟆河的水退下去了。

乡派出所的警车开上了公路，警车鸣着警笛。在蛤蟆河大桥边停下了。

距大桥下行不到一公里。水里的淤泥中露出了法拉利的顶棚。

下河的民警例行公事，拍照、记录、测量；民警雇用了两个村民，用铁锹挖下去。围着法拉利车周围挖出一圈的沟，但是水还是从沟里漫上来。

派出所所长郭成拿起电话：这个办法不行，叫一个吊车吧！

不一会儿，一辆吊车开过来了。在河边的土路上，往前走。找一块安全的地方，吊车支撑起来。司机上车，伸出了吊杆，雇佣的村民往法拉利跑车上拴绳子。

吊车起吊，法拉利跑车从河里吊了出来。这时大赖子开着京吉普，二奶、大姑、混子也坐车赶到了。

大赖子哭嚎着走上前：这两个孽障啊，没事儿就是个作呀！大人的话就是不听。

500多万的法拉利轿车，是限量版的，质量确实非同一般。这么反复折腾，竟然毫发无损。

可是。车里的强子和猛子已经泡得鼓胀鼓胀的，拽不出来了。

 

贾家。

两口大红棺材停在了贾家的门前。

灵棚高架，戏班子还是美乐度假村开业时的那伙人。只是音箱里的乐曲放慢了节拍，好像人哭一样地低泣，有气无力的！

贺凡和已经退休的谭兵局长把车停在一边，下车进屋，大赖子迎出来。

屋里，大姑、二奶、混子都坐在沙发上，有的看手机，有的嗑着瓜子。本来是丧事，却没有一点悲伤的气氛。

谭兵坐在沙发上：大哥，是不是太排场了？

大赖子猛力地吸着雪茄烟：我一定要让我俩儿子风风光光地来，风风光光地走！

大赖子翻着一个小本，开始打电话，凡是能通知到的，都通知了。

画外音：谭兵在公安局当副局长的时候，分管交警队，那几年，强子的林肯，猛子的奔驰，经常穿梭在县城内外，还有后来开的大酒店，主要是仰仗谭兵的照顾！期间，大赖子请谭局长喝酒，也都叫着贺凡，两个人的来往多了，关系也就密切了。

大赖子吩咐老肥子到乡里买回一皮卡车鞭炮。

大姑拽住大赖子，说：按照规矩，白事不放鞭炮！

大赖子瞪圆了小眼睛：按我们河北老家的习惯，都放鞭炮！我得让我的俩儿子响响亮亮地走！

 

西山坟地。

两个墓穴已经由白事一条龙的勾机挖好。一个大板车上装满花圈和纸钱，还有纸扎的高级跑车法拉利、别墅小楼、年轻的小姐。这是要活着享受，死了也要享受。

皮卡车载着一车的鞭炮先头到了墓地，混子坐在皮卡车上指挥着，老肥子把鞭炮卸下车，沿着墓穴四周摆好。

　法拉利、林肯、奔驰三台车挂着大白花，由三个会开车的小男开着，戏班子里四杆大喇叭跟在后面，低泣而悲壮的声音响彻田野；两台拖拉机拉着两口大棺材步步缓行；几个雇用的小学生在撒纸钱。两队小姐都戴口罩和墨镜，胸前别着小白花，列队站在路旁。后面是大赖子的京吉普、谭局长的雪佛兰、贺凡的新闻采访车。

　画外音：凭着贾家的社会关系，送行的人会很多，但是，明显的人并不多。这主要是强子和猛子在水里泡了三十天，手机严重进水，存储卡和手机芯片都严重地损坏了，他们俩的社会关系很广泛，朋友特多，联系不上了。而法拉利跑车，从水里打捞上来，只是擦干净，放了几天，一打火，车就启动了；这五百万的车和几万的车，没有可比性！

　三辆豪华轿车慢慢地接近墓地，混子从皮卡车下来一手拄着拐杖，一手拿着一个白木棍，前端缠着一个棉花球，指天指地，大声说：吉时已到，开始燃放鞭炮！

　老肥子早已经准备好点燃的香烟，用香烟点燃了鞭炮！鞭炮声震耳欲聋！

　鞭炮声过后，混子拿着阴阳先生的物品一番比划，招手示意，前面的车靠边停下，两个拉棺材的车继续前行，靠近墓穴，混子继续指挥着：李老肥子跳进墓穴，先用一把掸子扫了扫，再在四周摆放馒头；这时的勾机变成了吊车，把两个棺材先后吊下来，平稳地放下去；棺材头朝西北，后面朝东南，这是谁立的规矩？棺材前留出一个空间，摆放供品和点灯的位置；原先是点油灯，后来是点蜡烛，现在是电子长明灯，只要电池有电，灯就不会熄灭。

　混子指挥着李老肥子爬上爬下，累出了一身汗，摆放好供品和长明灯，又在上面铺盖了一层塑料布；

混子用那个小棍一指上天，大声喊：归位了！

于是，人们开始填土。大平板车上的纸钱、花圈、小姐和楼房也缷了下来，点燃了！火光冲天，似乎也在焚烧着曾经的罪恶！

 

画外字：过后的三天，七天，三七，五七；都消停了。按村里老人的规矩没有子嗣的亡故，是不操办的，过去因为贫穷，只能弃尸荒野，一领炕席卷走人，一个马槽，一个木柜，装上了事。大赖子有钱，装装脸面也可以，接下来的事就不妙了，一个散花的豆包，慢慢地露出馅来！

美乐度假村没了强子和猛子的维持，收入一天天地下降，最后是亏本经营！村道上。

小男小姐们没有了收入保障，陆续地走出“美乐度假村”，有的打车，有的坐公汽。

美乐度假村贴出了“关门停业”的告示。

 

又一个年关将近，贺凡回家看望父母，开车路过美乐度假村，停下车，走进大门前，看见一把大锁，锁头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，显然，停业有些日子了。

　

贺家。

贺凡回到家，打电话叫来了大姐。吃饭的时候，大姐提起那十万元的林木款；

大姐问道：“美乐度假村”开业到停业，已经五年过去了，那欠条还是一张白条，看来是没有指望了！

贺凡：不是没有指望，“美乐度假村”早晚得拍卖，咱可以优先竞拍！

大姐盛饭接着说：现在十万元，对于我来说，已经不算什么。开始是我让你代办的。就是给了，我也不要了，你留着自己用，或者给老爸老妈用，反正我不用。

 

镇农业银行门前。

大赖子在自助取款机前取钱，快过年了，要办一些年货。

插上卡，几次输入密码，系统都提示错误；叫来保安，才知道账号已经被冻结了；他又把强子和猛子的农行卡插进去，无论怎么操作，都提示错误！

　原来几个账号都被冻结了。

　大赖子无奈地上了京吉普；

大赖子自语：这下完了，加油的钱都没有了！

仰脸闭目，想了半天，掀开座椅，从下面拿出一个塑料布包，打开是一捆国库券，眉头舒展，乐了；

大赖子：真是天无绝人之路，哈哈！

复回银行柜台，兑换出五万多元的人民币。先给京吉普油箱加满了油，又把车里的塑料桶加满了油。然后，到农贸市场购买年货。

加满油的京吉普，趾高气昂地开回蛤蟆村。

 

美乐度假村。

美乐度假村，明显可见关门停业法院查封银行查封的字样。门缝、门窗，一道道封条；那被帆布盖着的法拉利也被贴上了封条！前院的林肯，后院的奔驰虽然还能开动，但是，因为年久失修，不及时保养，又是海关罚没的车，不值钱，没有贴封条！

村道上。

大赖子回村，一路鸣着喇叭，那是要引起乡亲们的注意：（画外大赖子的声音）我贾大赖子，赖公家、赖女人、赖社会，别的，一点都不赖！站着是根棍儿，倒下是棵葱！什么时候都尿性，不是那个窝囊废的臭狗熊。

贾家。

大赖子继续鸣着喇叭，二奶打开大门，大赖子把车开进去，下车，打开后备箱，往下卸年货，鱼肉菜、鞭炮烟花……

二奶疑惑地问：不是没钱了吗，咋还买这么多的年货？

大赖子精神头仍然十足：没钱？我要是没钱，这个村的人都得穷死！

 

蛤蟆屯。

年后，过了正月十五。

拍卖会的告示贴满全村。

法拉利跑车拍卖底价：300万元；

美乐度假村拍卖底价：100万元；

贾家大院拍卖底价：50万元；

具体的拍卖日期，定在半个月以后。这是一次公开的拍卖，具体拍卖的消息，还上了县里的报纸、电视台。

 

大姑家。

画外音：大姑——贺田花，在村民的口碑中，已经有相当高的知名度了！不仅如此，远在县城、省城都有前来求教、看病和咨询的人。

大姑每天研究《周易》《奇门遁甲》，这不是一般人能看明白的书，它有科学、神学、玄学、美学的内涵，神秘莫测，奥妙无穷。

大姑在自己家的墙上欣赏着自己的书法：《奇门遁甲》的演绎过程中，用八卦记载方位，配九宫记载天象及地象之交错，用八门记载人事，用九星八神记载周遭的环境。有时间，有空间，充分的表现出古人宇宙观的智慧。

   《奇门遁甲》历来被用于预测吉凶，以前封建时代的战争经常用以来调兵遣将，出奇制胜。虽然带有一定的迷信与神话色彩，但同时它也是一门神秘的学问。

    所谓八门是指《奇门遁甲》根据八卦方位所定的八个不同角度。依次分别是:开门、休门、生门、伤门、杜门、景门、惊门、死门，分别代表不同的意思。

大姑在写字：武装自己，提高自己，素质和品德都要明显的提升。每天三课：早课、中课、晚课。

不断地充实自己，是活好每一天的目标！毛主席三天不学习，赶不上刘少奇；我贺田花三天不学习，就没有了生命的动力！

继续不断地学习，就能打开一个又一个未知的秘密，改变自己，再用自己改变人生！

早课，一般在晨起的4点到6点；午课12点到下午2点；晚课下午6点到8点。

这天的早课中，大姐来了。

大姑：我大侄女轻易不求人，今天来了，一定有重要的事。

大姐：美乐度假村拍卖，价格极低，就小二楼的木料就不止100万，我就是有这个经济实力，也没有这个胆量，不敢拍！谁敢拍？那是个犯忌的地方！

大姑：大赖子当时不听话，在一个犯忌的地方建美乐度假村，后来果然是犯忌了！

大姐：我敢拍。但是。犯忌在哪？我得整个明白！

画外音：所以，大姐决定请教大姑！向爱学习的人请教，那是借力！走直道，不拐弯；走捷径，不徘徊。一个谜团困扰一个人，几年你都琢磨不透，明人一点，你茅塞顿开！明人，就是高人！高人，首先必须是个爱学习的人。

大姑：人不学习，是石头一块；爱学习，是石雕一尊。不是人们不喜欢你；不是人们看不起你；不是人们远离你！是你没有让人喜欢的条件；没有看得起的资本；没有尊重的资格！

大姑：双玉走了，是一种解脱！解脱与平庸的纠缠；解脱与世俗的牵累！苦瓜的远离；是一种逃避！逃避落后愚昧的家庭，逃避愚顽不化的环境！改变，可以改变一切；不改变，可能毁灭一生！

大姐：大姑你真的是变了，和以前的大姑都不是一个人了！

大姑：在咱们贺家，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和贺凡！我瞧得起，看得上，因为你们是我心中的好模样！

大姐：我得向大姑学习！向大姑请教！

大姑：你来请教大姑，我十分高兴！一种被信任感的高兴！大侄女，有什么事，你说吧！

大姐：大姑，就是关于“美乐度假村”犯忌的事，我想知道”犯忌”在哪？大姐坐在大姑的对面。

大姑：“犯忌”就在于你要做什么？你在这个地方做什么？因事而异，因人而异！大赖子用这个地方犯忌，你用这个地方就可能不犯忌！一地风水一个人，一个人可以改变一地的风水！

大姐认真地听着，有些只是前所未闻。

大姑放下了手中的《奇门遁甲》一书。

大姑：左青龙，右白虎，前朱雀，后玄武；在这个地方正着呢！犯忌是大赖子做的是犯忌的事！咱们村是穷乡僻壤，但是可以造就！不能做那先人唾骂后人耻笑的肮脏事！（青龙、白虎、朱雀、玄武又称四象，中国神话中的四方之神灵，分别代表东、西、南、北四个方向，源于中国远古的星宿信仰，直到两汉时期才被道教吸收成为四灵神君。）

大姑站起来，并没有拄拐杖，走路也看不出瘸了。她给大姐倒了一杯自己刚刚沏好的西湖龙井茶；

大姑：大赖子干的那事在旧社会只有烟花巷里有，外国叫红灯区；文词叫妓院，土词叫窑子！你说：这不是犯大忌吗？

大姐顿悟：原来是这样！那大姑，我决定拍下了！

 

贾家。

贾大赖子给贺凡打电话：贺凡吗？你有时间回来一趟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！

（贺凡下班回家，正上楼。边走边接电话：明天是星期天，我回去可以吗？）

贺家。

第二天，贺凡开着自己的捷达车，车上坐着妻子儿女。

贺凡一家来到老爸老妈家。

贺凡进屋，看着出来迎接的老爸说：接你们二位老人去城里住了几天，就闹着回来了！

贺凡爸：在城里别扭；一个楼道里的人都不认识，上厕所非常的不方便，在屋里都拉不出屎，还是回乡村自由。

贺大双、贺二双、大姐都独立过日子了。贺凡一回来，这个家就热闹了。

贺家爸贺家妈都已经80多岁了，高兴极了。早就把仓房里的猪肉，头蹄下水拿屋里解冻了，还把一只新杀的小母鸡炖进了锅里，因为贺家爸贺家妈都知道：孩子们都喜欢吃蘑菇炖小鸡。贺凡把妻子儿女领进爸爸妈妈家，跟爸爸妈妈嘀咕了几句，就步行去贾家了。

贾家。

大赖子正在喝酒，是五粮液，一般人都知道这是好酒，几百块钱一瓶呢！贺凡进屋，他拿起一个高脚杯，给贺凡倒了一杯；然后出屋，打开门看了看，又仔细地插上了门，并且上了锁，之后才走回屋里。

大赖子对坐在沙发的贺凡说：你不说那10万块钱的林木款，我也和你得有个交代了。恐怕以后没有机会了。

大赖子从土炕的最里边，用铲刀撬开一块方砖。拎出一个沉甸甸的铁盒子，放在桌子上，打开是一张锡纸里包裹的金条，那是一盒子金条！

大赖子：这是我30多年攒下的家底儿，你那10万块钱，我这辈子是还不上了，只能用金条顶了。（说着拿出两根放在桌子上。）你是记者，知道现在的金价，这个值不值10万？不够我再加两条。

贺凡突然懵了。不知应该是接还是不应该接？

贺凡语痴地说：我那欠条还在车里呢。

大赖子：这个事儿是明摆着的，乡里人办事过去靠的就是讲究，我现在看明白了，没有准成劲儿，交不着真朋友。你知道林业局的谭局长吧，这些年我们是至交。不讲究，关键的时候都靠边儿，谁给你办事儿？

贺凡：那你给我大姐吧，我不能收。

贺凡犹豫着往外走。大赖子追上来，把两根金条揣进了贺凡的上衣兜。

大赖子：你别嫌少就行，你一定得收下！

大赖子打开门锁。

贺凡走出去了，大赖子回屋打电话：会子吗？你马上过来。（混子就是会子。只有贾大赖子把混子叫成会子。）你快过来吧，和你妈一起过来，我有重要的事。

（大赖子趁着二奶回娘家，绝定把两件大事办妥。）

等了一会儿，混子娘俩才都拄着拐杖走进屋里，好在天已经黑下来了。村里没有路灯，碰个对面，也只能看见人影，分不清是谁。混子和大姑直接进了屋，大赖子着急地说：磨蹭什么了，咋才来呀，我着急了！

混子问：啥事儿啊，这么急！

大赖子：坐下吧，坐下听我说。

大赖子打开了那个铁盒子：看看这是什么？金条，开眼吗？

混子和大姑一时愣住了！

大赖子：从当村长那天起，我就一天一天的攒。这就是我30多年的心血。说实在的，我不容易呀！

大赖子点燃了一支雪茄，接着说：如今强子和猛子都走了，我也没有什么指性了；就看你会子将来了。你得照顾好苦瓜，那是我的孙女。这些就是我唯一的遗产了。

（混子一点儿都不傻，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出身。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。大姑认为家丑不可外扬。心里明镜似的。）

大赖子：你们要是不收，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。我银行里的钱都被冻结了。说不定哪天来抄家，我的这点东西也剩不下了。

大赖子像遗嘱似的交代着。

大赖子：你们要急用钱，就用金条兑换现金，存起来。最好用苦瓜的身份证存。等我这房子拍卖的时候，你们一定要把它买下来。剩下都留给苦瓜，有条件争取出国。

 

县城的拍卖大厅。

正月二十八。上午8时28分。

拍卖大会隆重举行。

墙上公开展示具体的拍卖项目，有具体的编号、地址、照片，还有详细的数字和文字介绍。其中有蛤蟆村的美乐度假村一处；贾纯正房产一处；法拉利跑车一辆。标注具体的生产年限和技术标准，性能配置。

开拍到结束，不过一个小时。法拉利跑车底价是300万元人民币，以400万的竞价被一个陌生人拍走了。美乐度假村拍卖底价100万被大姐拍下来，没人竞价。贾家民宅被戴着口罩墨镜的苦瓜拍下了；50万的底价，也没有人竞价。

苦瓜和双玉爸一家早已经搬到城里居住，这次的拍卖会，好不容易联系到苦瓜，苦瓜戴着口罩和墨镜，出现在拍卖会上，只是打了个照面，再以后，电话换号了，混子多次打电话，都是空号，联系不上了。

 

农家乐饭庄。

过了正月进2月。美乐度假村改成了农家乐饭庄，稍加修饰，就开张营业了。

大姐是正式的老板娘。

正式开业的时间，二月初八，放了一些鞭炮，其他的庆典仪式都省略了。

烤全羊、活鱼炖、麻辣兔、小鸡炖蘑菇、一锅出的招牌菜，赢得了好口碑。油田的客人，电厂的客人陆续不断。

混子一家也搬进了贾家，但是，混子没有赶走大赖子，富裕的房间太多了，闲也是闲着，明着，大赖子搬到李老肥子家去了，那只是搬过去一个行李卷；二奶也没有回家，实际上他们是住在一起了。

小兰也搬过来了，这大院里是自来水、太阳能、暖气空调，上厕所不用出屋，冬天还能洗澡。用村民的话说，那就是个小皇宫。

 

画外字：德国鬼子、美国鬼子、日本鬼子，叫鬼子都是人中鬼，其中奸诈狡猾中也含有聪明机敏之意。大赖子是人中鬼，鬼中奸，鬼中滑，鬼中透着狡诈。

聪明反被聪明误，到头来，机关算尽两手空。

 

农家乐饭庄。

开业以后。

小兰、二奶去当了服务员。客人多的时候。大芬小芬也来帮忙。实际就是收拾碗筷，洗盘子，擦桌子，扫地，端茶倒水，迎送客人。

　原来大赖子住的屋。有空调、电暖气、太阳能、卫生间；收拾好以后，大姐搬进来住了。大双负责前院安全防火保卫；二双负责后院安全保卫。清早大双还要去市场买菜。好在有车来往很方便。再加上自己家养羊，隔三差五的牵过来一头宰杀，烤全羊，都是活羊现杀；还有池塘的鱼，笼中的兔，随时随地的打捞。就地取材，资源丰富。

　但是大双、二双晚上不在饭庄住，因为家里还有孩子，还养了鸡鸭鹅狗猪，不回去答理不行。

　油田大开发，附近有新开发的井组，来往车辆增多了，加上风力发电厂扩大，发电机象高大的树，围绕着村前村后。整车的人，整队的人经常来饭庄订桌，虽然很忙活，饭庄的效益非常可观。

贾家。

二奶很晚才回到家，洗漱完毕，上床钻进被窝跟大赖子说：这大姐，一个老姑娘，住哪屋不好，就选咱们住的那个屋了。

大赖子睡不着了，起来吃了两粒能助男人雄风的药片。进卫生间坐了一会儿。心里惦记着大姐：这女人，我看上的，没有失手的。就你个死丫崽子，我整不了你了吗？非叫你尝尝我的厉害！

已经是夏末秋初，天气依然闷热。大赖子找到了原来卖酒那屋的钥匙。只穿了一个三角裤，溜出了院子。

农家乐饭庄。

大赖子蹑手蹑脚地进了饭庄后院。这条路走了五年多，熟哇！

大赖子用钥匙开了后院门，进入走廊往左拐，他心急火燎的打开了曾经住了五年的小屋门。公路上的汽车灯光照进来，大姐蹬开了被子，全裸着躺在床上，白汪汪的一片！那是他的大床，有几个女人都在这张床上，被他征服，顺从地俯首帖耳。这大姐可是个黄花老姑娘，不得到她，死都闭不上眼睛。大赖子饿狼扑食般地冲上去……眼前突然镰刀光一闪！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
贾家。

门里，大赖子昏迷倒地。

二奶睡了一觉，却不见了大赖子的身影。从屋里出来，打开手电筒，发现大赖子在院里躺着呢。

二奶敲了敲混子的窗户。会子，你出来帮我把老贾扶回去。

大姑和混子拄着拐杖出来。发现大赖子睡着了。两个人一左一右要把贾大赖子扶起来，却没有扶动。

大姑父、小兰出来了，几个人一起把大赖子扶到床上。

大赖子慢慢的睁开眼睛：做了个梦，做了个梦。伸手去摸那个使他疼痛难忍的位置，有血！很腥很腥的血。

大赖子深深地叹了口气：完了，完了，我这辈子就到这儿了。

第二天，大赖子不能下床了。二奶扶着她，勉强下地。两条腿岔开着，一步一步的向前挪。

二奶劝说：上医院吧，上医院。

大赖子：我坚决不去！这毛病我知道。

大赖子挪动几步，又坐到床边；

大赖子：把咱家的龙爪杂碎，给我煳上。

第三天，大赖子用人扶着也不能下床了。

大赖子嘴里叨咕着：这死丫崽子真狠，是我上辈子欠她的。

大赖子用手拽住二奶。说：你跟我已经有15年了吧。我现在啥都没有了，对不住你了。

大赖子小眼睛挤出了一滴干稠的老泪：你把我给你的那个铁盒子打开吧，那里面的东西就是我最后留给你的。

二奶用手绢擦着眼睛：小毛病总会好的，你别说这些丧气的话。

大赖子用手推着二奶：你把大姑、会子、李老肥子都叫来吧，我有话说。

不一会功夫，大姑、会子、老肥子都先后进屋了，坐在贾大赖子的床前。屋外，汽车鸣笛声，贺凡、谭局长先后进来了。

大赖子：我不行了，还能挺几天？

大姑放下手中的拐杖，凑到大赖子身前，用手掀了一下大赖子的眼皮。摸了摸耳朵说：这都是小毛病，你不作死就死不了。

谭局长凑上前：你这岁数刚过花甲年，正是好时候，没事儿？

贺凡在一旁没吱声，摇了摇头。

大姑父只是低着头，一言不发。

大赖子声音悲泣地说：我走，不用棺材，就把那台京吉普给我收拾出来。我要开着车走。

京吉普从车库里推出来。

原来卸掉的前脸、后门儿、倒车镜都被老肥子安装上去。

老肥子：那天来检查，我说这车粘缸了，发动不着了。鉴定师上去捅咕半天，以为这是一堆废铁，卖给谁？就走了。

贺凡：就因为如此，京吉普没有被没收？

老肥子：对！

第四天，京吉普清洗干净，前后排的靠背椅放平就是一张床。大赖子穿上早已准备好的西装革履。一声叫喊：我不行了，快！

谭局长、李老肥子、贺凡伸手去抬。大姑、混子一左一右的招呼着！

大赖子上了车消停了，呼呼的睡着了。

大赖子就在车里躺了三天，反而能吃饭喝水了。又过了两天，自己从车里爬下来，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！陪护的人，陆续地走了。

村道上。

大赖子也像混子一样，拄了根拐杖上街了。

村里人议论着。大芬说：人有钱了就是好，要死的人都能活过来。

小芬附和着：可不是吗，大赖子活过来了，说不定还要竞选村长呢。

贾家。

两个多月过去了。气温开始下降。大赖子依靠屋里的空调，维持着体温。外面又开始下雪了。和那次要过年前的大雪一样。乡村没有路灯，雾蒙蒙的大雪，对面碰到人，如果不说话，都不知道是谁？

大赖子朦胧中看见大奶嘴角淌着血，伸着手朝她抓过来！柱子拎着酒桶走过来指着他的鼻子：我不会放过你！一副憨厚的模样，顿时青面獠牙，张开血盆大口，大赖子一声惊叫，昏过去了。

大姑父、混子把大赖子叫醒！大赖子自言自语地说：罪孽呀，这都是罪孽呀！是不能让我安生的！不行了，我要走了，给我穿衣服。大赖子瞪着小眼睛，一仰脖子似乎昏过去了。

大姑父、老肥子把大赖子抬上车，二奶拨通了白事一条龙的服务电话。

灵棚高架，没有吹响的大喇叭，也没有人烧纸钱，因为大赖子还有气儿，人不但有气还要喝酒。要喝茅台酒，喝国窖1573。

二奶拿出纸包纸裹的最后一瓶茅台酒。很费力的打开了。大赖子抢过酒瓶子直接往嘴里倒。疯子似的坐起来。

一屋子人守着他一天，两天，三天……

村道上。

大赖子又拄着拐杖出来了。

村里人议论着；

大芬说：这人作恶多了，鬼都不要啊。

小芬接着话茬：大赖子活着是鬼，死了也许能变成人呢。

白事一条龙空忙了一场，都撤走了。

 

老肥子家。

初夏，农村危房改造，国家补助了一半的资金，老肥子的土平房多年失修，在首批改造之列。

老房子扒掉，原地重启，老肥子还是有些恋恋不舍，先用手拽掉了纸棚，却意外地从纸棚里掉下一个人造革皮包！

老黑子断定这个皮包不是自己的，那这个皮包是谁的呢？

没有别人，只有可能是柱子的。

老肥子打开皮包，里面有一个信封，信封上面写着：请交贺萍收，信封是敞着口的，里面有一封写给贺萍的信，信中有一个工商银行的定期十年的存款折，具体的存款数额是50万元；还有一个北北大学工程管理学院的学士毕业证书；两个写满诗歌的笔记本。

老肥子犹豫了一下，自言自语：我自己匿下了良心会受到谴责，天长日久会寝食不安！

凭着老肥子的为人，柱子相信他，那是选对人了。

农家乐饭庄。

老肥子去了农家乐饭庄，在客厅里要了一个蘑菇炖小鸡，自斟自饮中，等待着看到贺萍；结账时，贺萍正在收银台里站着；

大姐看到老肥子来了说：大哥，难得你来！请你都难，正好算我请你了，怎么也不能收费呀？

老肥子说：实际我不是来吃饭的，是找你有非常重要的事！

大姐叮嘱了一下收银员，领着老肥子进了一个没有客人吃饭的房间，让老肥子坐下；

大姐说：柱子，这些年多亏你的照顾，我好久就想感谢你了，以后你一个人就来饭庄吧，当门卫或者车辆保安，吃饭住宿都方便，也免得你自己做饭了，我还给你开工资。

老肥子把手里的皮包交给贺萍：你这孩子，真是好孩子！柱子没有看错人，他有一个皮包，让我转交给你！

贺萍小心翼翼的打开皮包，先打开了上面写着请交贺萍收的信封，然后打开了里面的信纸，信中写道：萍！你好，请原谅我对你的称谓！因为我身体的原因，才给你留下这封信，说不定以后没有机会了！这个存款折，是我父母留给我的50万元遗产，本来是给我娶媳妇的，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可能了！我没有亲人，只有把它留给你，这是我对于你爱的最后承诺，永别啦！永远爱你的，林明柱。

大姐看着信，泪水涌流，眼前，一片模糊！

大姐放下信说：太晚了，还有我补偿的机会吗？

大姐打开毕业证书：这柱子还是大学生呢，没有赶上机会，白瞎了！

大姐放下毕业证书，看笔记本里的诗歌。

老肥子说：50万，可不是个小数目，你决定怎么处理吧？交给你，我算完成了柱子的遗愿了。

大姐想了一下，果断地说：我只能给柱子保存着，一分也不会动！当然，可以找家出版社，给他出两本诗集，这也是他的遗愿！只要他家的人或者亲戚朋友找来，如果真实，我都会转交给他们！如果我用了，于心于理都不合适，犯天良的事，遭天谴，犯大忌，我不会做的，请你放心！

 

　农家乐饭庄。

过年了，除夕夜家家充满了喜庆，放鞭炮、烟花、接神。

　虽然过年。农家饭庄没有停业，有上夜班的工人和下夜班的工人吃饭、休息。这些都是和油田、电厂的工人签订了伙食合同的。违规是绝对不行的！大姐只有让小兰、大双过来帮忙；负责接待油田、电厂的在岗职工，回不了家的农家饭庄就是家了。

　小兰、二奶、大双、二双也都没有回家。在饭庄里忙活着。

　混子拄着拐杖，一步一拐地来到了饭庄，找二奶。说道：你快回去吧，贾村长，这回真不行了。

二奶去找大姐：这老贾，几次都不行了，我都不信了。

大姐正给用餐的工人们发着瓜子儿糖块说：那你就回去吧。

 

贾家。

二奶回到家。混子还在后面一拐一瘸地走。院里的京吉普里，大赖子一丝不挂的躺在里面，早已经冻硬了。

大姑父、大姑出来上前一看：哎呀妈呀，这回是真的，是真的。

大姑虽然手里还拄着拐杖，走起路来却没有原来那么瘸了。

贺凡也开车回来了。

大姑父、大姑给大赖子穿衣服。因为身体僵硬，穿不上去。只能用剪子把衣服剪开套上去。然后再用针线缝起来。这个过程忙完，已经是后半夜了。

混子说：这个事儿一定要趁早，天不亮就得出殡。

大姑说：一切只能从简，这是个罪恶的人，就让他带着罪恶一起走吧。拐杖点地，咕咚咕咚直响。

　清晨3点18分，混子扛着幡在前面引路。后面是大双、小兰、二奶、老肥子。大姑父帮忙推着京吉普，开始推不动，很慢。

贺凡上车，把着方向盘。发现了车上的打火钥匙还在，一打火。意外的奇迹发生了，车打着了。贺凡开着京吉普向前走，车越走越快。

西山坟地。

强子和猛子的坟头已经被雪覆盖，在上面有一个早已经挖好的坑，京吉普陷在雪坑里开不动了。

混子：到地方了，归位了！

于是，贺凡下了京吉普，关上了前门，打开后门，从车上卸下一些纸钱、假元宝、假金条等。

在车的后面点燃！火一烧，雪化了，埋在雪里的车又露了出来。烧纸钱的火慢慢的熄灭了，融化的雪开始上冻。

贺凡、大双继续往车上埋雪，京吉普完全被雪盖住了。变成了一个圆圆的雪堆。

 

画外音：夜晚的事只能发生在夜晚。大雪里发生的故事都被大雪覆盖了。谁都能看见天上的星星！但是你不知道天上有一双双眼睛。那是一双双神秘的眼睛。

大年初三。

早晨。家家户户的炊烟起得特别早。蛤蟆村在一阵阵喜庆的鞭炮声中，迎接了新的一年。

西山坟地。

谭局开车来了，车上坐着二奶；

贺凡拉着混子和大双二双来到坟地；

大赖子的坟墓里，只有一个烧毁的车架子，尸骨荡然无存，剩下的是烧焦的塑料桶的碎片！怎么烧着的？只有大赖子知道：那一桶桶的汽油是火种。

几个人得听混子的指挥！混子左看右看，想了想说：这是天意，就这样埋上吧！

几人用铁锹铲土，在烧毁的车架子上填起了一个坟包！

 

贾家。

大院门前。谭局的雪佛兰在门前停着。

大门开了，二奶捞着拉杆箱出来，谭局下车把拉杆箱放进了后备箱；二奶打开车门，上车。

雪佛兰轿车开走了！

 

农家乐饭庄。

鞭炮声此起彼伏。前院后院都停满了油田和电厂的车。

农家乐饭庄，寄希望于新的一年。

油田创收，寄希望于新的一年。

电厂盈利，寄希望于新的一年。

蛤蟆村的每一个人。寄希望于新的一年。